枯叶被冷风刮得“沙沙”响，新年的气氛未彻底过去，天空还会时不时响起烟花声，广场上几个小孩，穿新衣，戴手套的骑着自行车相互追逐，笑容一直洋溢在他们脸上从未消失。
我一把将自己戴着的毛帽子按在出神的程烟脑袋上，等她看向我时，被裹得就只露出一双明亮又感到疑惑的眼睛，我忍不住笑……她神采也多了几分，我没给叶琳回复就放下了手机，继而说道：“程烟姐，你是闷葫芦吗，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
程烟看着我，很认真地辩解道：“你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谁说的，我当然知道你生气了。”
“可你没问我。”
“……你当然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我要是自知理亏的去问你，不得被你狠狠数落一顿啊。”
“我不会数落你，只是不明白……你自己很清楚自己病情怎么样，还伤到手，非要放不下手里的事业吗，那很重要……可比起你自己，那都不重要。”
我一阵沉默，隔了很久才说道：“那都不重要，可如果连生活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自己又有什么重要？……我跟你说过段往事吧，以前，我有一个很相爱的女朋友，我们从大学走到了工作，可却在生活了三年的出租屋里，磨灭了对彼此最后的信念……她说我是个不得志的男人，却从来没说过不爱我……”
触景生情的感觉让我感动一阵绞痛，许久我才继续说道：“跟前女友分开以后，我遇见了杨意，是她将我从深渊拉了上来，我以为她是我的救赎……可直到因为各种因素，我们爱而不得两度分开以后，我才恍然发觉……原来救赎你的会把你推的更重！”
程烟神情很复杂，以至于许久才说了句：“你别这样想小意。”
“我没别的意思，只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
分别以后，我独自晃荡的走回了家，简单洗漱过便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我不清楚人是不是会对自己做过的梦留恋，至少我是挺想念那个为我织着毛衣的女人，可惜直到第二天来临，我都没做任何梦。
……
一个周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周一的早上，我正吃着煮好的稀饭，房门就被人给敲响了，开门后啸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还在错愕，卫月茗就从啸哥背后闪了出来，看着我眯眼笑道：“江安，我们回来了，怎么给你发信息也不来机场接我们。”
啸哥揽着我肩膀，很明显的偏向我这边说道：“你别说这么多了，晚上一块喝酒去！”
卫月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也是在此时才恍惚过来，他们这是从泰国游玩一圈回来了，看上去变化还蛮大皮肤都黑了不少，手臂的皮肤跟手腕的皮肤完全不是一个色。
我很由心地笑，然后解释道：“月茗姐，你可别这么看待我啊，我刚才手机一直放在卧室充电……人呢，在吃着稀饭呢，你们应该昨晚就提前告诉我的。”
啸哥指着我手臂，疑惑的问：“江安，你这又是怎么了，我发现我离开南京这一阵感觉变化挺大。”
是挺大的，在他离开南京的这段时间里，我跟杨意分开了，同样也差点跟路冉结婚，还有离开一年的姜疏也回到了这里……我们这些以前经常玩在一起的朋友似乎又有了重聚的可能，可我们都不是当年的人了。
这么想着，我又感到特别悲伤，那些情绪仿佛具体化的想要借助从前那些美好时光，将我彻底杀死……借助上厕所的名义，我在卫生间里从内衬口袋里拿出药瓶，吃了两粒药后才感觉好很多。
……
卫月茗在厨房自顾自给啸哥还有她自己煮面，他们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过一顿饭，客厅里，啸哥给我递来了一支烟，我犹豫了一下才接过让他帮我点上，啸哥自己也点上了烟，感叹的说道：“说来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以前还搭过伴开店……要不是豪杰变化太大了，你觉得西铁咖啡店，还会有三家、乃至四家以上的分店吗？”
那段时光，对于我来说一样是快乐的，我深深抽了一口烟，回道：“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你看像路冉那小妞不也是吗，她在南京开了家咖啡店，这段时间又在大理捣鼓着花店，南京有她的咖啡店，大理有她的花店，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她又在另一座城市有了奶茶店，面包店……”
“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说不定她才是我们之间活得最轻松的那个。”
我抽着烟，没有表达自己的认同。
稍稍沉默了一阵，我又说道：“对了啸哥，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姜疏她回来了。”
啸哥满脸惊讶地放下了烟，看着我过了好一阵才回道：“这……”不到片刻，他反应过来的质问我：“我怎么看待她回来不重要，我们只是朋友，顶多在今晚聚会上通知问声她要不要来，重要的是你，你面对她回来这事，该用怎样的态度去看待？”
“走一步看一步，我觉得……我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可别觉得了，我看你丫是愧疚的把自己缩成一只刺猬，不敢去面对。”
……
聊了一会天，他们在我这里吃了碗面条，便帮我收拾完碗筷离开了，我们晚上还有一场酒要喝，这次分别只是算是短暂分别，因为晚上总会再见的。
啸哥算是为数不多真心待我的人，就像一个为人友好的老大哥，我们生活圈上虽然有许多代沟，但他叫我喝酒什么的，我不会拒绝。
这个早上，我没有麻烦程烟，而是坐公交车独自去医院给手臂上的伤口换了药，医生告诉我，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个两三天就可以摘掉绷带……回程路上，我想了想，还是给熊宇发了条信息告诫他跟叶琳谈事可以死皮赖脸，但不要触碰底线，她的性格太过刚烈，不像姜疏那么温婉……
就如啸哥所说，我不愿面对这种温婉，不愿再亏欠她的新生，所以才把自己缩成一只刺猬，独自舔舐着伤口，不暴露给任何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