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时辰尚早,墨书使唤着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在院中晾晒一些草药,春桃在一旁拿着册子登记。
郗砚凛下朝后看到那些草药,困惑道:“爱妃又在折腾什么?”
蔺景然懒懒道:“陛下今日似乎心绪不佳?”
郗砚凛淡淡道:“朕已下旨,清查销毁宫中所有废止药方录。”
蔺景然挑眉:“陛下圣明,香方若用得不当,与毒药何异?”
郗砚凛深深看她一眼:“你最近制香那香料方子还是毁了吧,免得日后生出事端,说不清。”
于是,明曦宫廊下不再晾晒草药,新制的香囊也换了最普通的丁香、藿香,气味平淡无奇。
蔺景然依旧偶尔来思政殿,磨墨添茶,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只是她逗留的时间短了些,有时奉上茶点,略站一站便寻借口告退。
那本被她称为趣版陛下的软枕依旧搁在郗砚凛椅后,他却再未见她靠着打盹,或是兴致勃勃地同他分享新看的杂书笑话。
这日午后,郗砚凛批折子有些倦乏,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张德海悄步进来,低声道:“陛下,颖妃娘娘宫里那个叫清风的小太监,今日去了芷梅轩。”
郗砚凛淡淡道:“所为何事?”
“说是奉颖妃娘娘之命,给三公主送些新做的软糕。并未久留,送了东西便走了。”
“嗯。”郗砚凛觉得一个小太监跑腿,再寻常不过。
张德海犹豫道:“还有……奴才方才得底下人报,说颖妃娘娘身边那个会功夫的宫女挽风,前两日似乎……暗中撂倒了一个在明曦宫附近鬼鬼祟祟的小太监,审了几句,但很快又放了,并未声张。”
郗砚凛挑眉:“哪一宫的?”
“奴才查过了,是妫昭容,芷梅轩的杂役。据那小太监哭诉,只是走错了路,绝无他意。挽风姑娘也未问出什么,吓唬一番便放了人。”
“芷梅轩,又是芷梅轩。张德海,咱们去明曦宫瞧瞧。”
明曦宫院内静悄悄的,只有那只肥猫窝在廊下打盹。正殿无人,偏殿小书房的门半开着,里面传出蔺景然和春桃的声音。
“…………终究是不妥,烧干净了才好。”蔺景然懒懒道。
春桃惋惜道:“娘娘说的是,只是可惜了那些……”
“没什么可惜的,平安最是要紧。那些东西,沾上了就是麻烦。以后我们都远着些。”
郗砚凛脚步停在门外,阴影将他身形遮住大半。里面沉默了片刻,春桃又道:“那芷梅轩那边……”
蔺景然冷冷道:“不必理会。她若聪明,就该知道适可而止。我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是。那柳相……”
蔺景然低声斥道:“至于柳相,那也是我们能置喙的?”
郗砚凛准备进去,里面蔺景然又叹了口气,疲惫道:“罢了,总之……往后我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便是。那些香料玩意儿,我也腻了,不如琢磨些新的吃食实在。”
这时,屋里传来脚步声,似是朝门边走来。郗砚凛后退一步,转身,仿佛刚走进院子一般。
蔺景然拉开门,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陛下怎么来了?”
郗砚凛捏捏她的脸,低声道:“方才在说什么,听得似乎热闹。”
蔺景然笑道:“能说什么,不过是教训这丫头手脚笨拙,又打翻了东西。”
她说着,嗔怪地瞪了春桃一眼。春桃低头,不敢言语。
郗砚凛不再追问,在书案前坐下,随手拿起案上那本《冷宫弃妃2》翻看。蔺景然在一旁替他续了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