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头颅,小巧的五官隐埋于垂落的长发下,看不出她的情绪。
季许执轻声问:“如果我要走,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
季家对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态度,爷爷带他去集团学习,教他打理名下大小企业,他学的很快,爷爷非常重视他。
如果欢欢愿意和他一起去京市,可以过得更好,他会全力支持她想做的任何事,季家也会成为她的最坚实的后盾。
“不去。”她拢了把头发,露出那双看谁都淡漠的眼睛,“小执,那是你的生活,不是我的。”
她去京市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为了学业,为了好玩,唯独不可以因为一个人,哪怕他是季许执也不可以。
季许执对这个答案不意外,但心里空落落的,觉得风吹来都冰凉,他失落开口:“我明白。”
陈施欢挑起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在他脸上涂了一些蛋糕奶油,掏出手机给两个人拍了个合照。
“不许想有的没的,笑一个。”
这话说的没道理,明明是她先挑起难过的话题,却不允许别人悲伤了,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陈施欢啊。
季许执扯了扯嘴角,配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咔嚓。
陈施欢给自己找好角度,摆好甜甜的笑容,对比季许执丑丑的表情,好看得不行。
要的就是这个反差。
陈施欢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很不错。”
回去洗出来和之前的照片放一块。
“走吧,回去了。”陈施欢站起来,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季许执不走,他身形清瘦而舒展,肩胛骨在衣衫下微微隆起,脊背线条流畅如新抽的竹。
腕骨凸起,指节修长,随意搭在膝盖上,腕间蓝绳手链随着骨骼起伏轻晃。
那根手链是陈施欢在游戏城赢的奖品,她要了没什么用就送给了季许执,他却认认真真地戴在手上,一戴就是好几年。
陈施欢不得不心软,一个衣服扣子都要上千的少爷天天戴着她随手送的廉价手链,太委屈他了。
这些年她赚了一点钱,却没有送过他什么像样的东西,因为她觉得她能买到最好的东西也配不上他,所以一直没有正经送过他礼物。
她知道季许执现在有点生气和难过,她也知道说什么话可以让他不生气。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耐心地哄他:“小执,我没办法答应你太多,未来有很多不可预测的事情,如果我随口承诺却做不到只会让你失望,但我答应你,未来我要考京市的大学,我们以后还会见面,这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
“燕京大学,我想考燕京大学,我们可以考同一所大学。”
燕京大学是国内最好的大学,她要考最好的大学。
陈施欢的手掌微凉,她一向怕冷。
季许执用温热的掌心去包裹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好,我也考燕大。”
你去哪我去哪。
两个人都没有多想,陈施欢满心是对未来的憧憬,季许执满心满眼是追逐陈施欢的脚步,不知不觉两个人都把对方计划在自己的未来中。
…………
辩论赛还有两周。
木知夏就坐在陈施欢前面,她纠结了许久也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她从来没和木知夏说过话,但木知夏脾气不好她是知道的,骂人的话可以连骂半个小时不带重复。
木知夏长得漂亮,总有男生给她送情书,送零食,她一向无视,要是碰到不知死活像狗皮膏一样甩不掉的,她劈头盖脸上去就是一顿骂。
那场面,陈施欢亲眼见过,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骂归骂,陈施欢还没见过谁骂人也这么漂亮的,实在赏心悦目。
她脸盲,对美丑的感觉也很迟钝,觉得大部分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没什么不同。
刚开学的时候好多人说木知夏好看,她也没觉得,后来无意中见到她骂人,忽然一下子就get到了。
“木知夏。”
她鼓起勇气喊,喊一喊应该不会挨骂。
木知夏回头很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喊我吗?”
学校没那么多规矩,不管穿着打扮,学生很自由。
因此木知夏顶着一头羊毛卷,画着淡妆,穿着可爱的小短裙,像个白瓷娃娃回头瞪大眼睛问陈施欢时,陈施欢怔愣了一秒。
“嗯……嗯,昨天你不在,省里举办的辩论赛你想参加吗?我们队还差一个人,想邀请你加入。”
和陈施欢预期不一样,木知夏亮起了星星眼,有点受宠若惊地靠近:“真的吗?你是说你要邀请我和你一起参加比赛吗?我愿意,我愿意的。”
陈施欢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热情,但她的话怪怪的,便补充了一句:“准确来说,是我和季许执还有班长邀请你一起。”
“还有班长?”木知夏有些意外:“他也是你邀请的吗?”
陈施欢眨巴眼,摇头:“不是,班长来问我,我就同意了。”
“所以我是唯一一个你邀请的吗?”木知夏漂亮的小脸蛋满是期待。
陈施欢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这件事,但还是回答她:“是的。”
“yes!那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木知夏嘟起嘴唇,撒娇卖萌道。
陈施欢对这种可可爱爱的生物没什么抵抗力,喜喜和哈哈是如此,季许执也是如此,现在碰到木知夏自然也不能避免。
“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
“可以的,可以的。”木知夏转回去在书包里翻找,找到一本崭新的杂志,翻开其中一页:“在这签个名就好。”
她还小声地说:“签笔名。”
陈施欢看着她手里的《跃然》最新一期的杂志,无比震惊,她还想保护一下马甲,装傻道:“什么笔名?”
木知夏用手遮掩嘴巴,放低声音:“别装了,二狗老师,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每期有你的作品的杂志我都买了,放心,就给我一个人签,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不想他们来烦你。”
陈施欢碎了。
没有什么比同学叫她笔名更崩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