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醒来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龙涎香，他动了动手指，身上的痛疼让他倒抽冷气，却见床边的人影猛地抬起头。
“醒了？”
泠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手里还攥着拧干的帕子，帕角滴下的水珠落在锦被上，印上一抹深色。
沈青这才发现泠清一直守在床边，发髻松了半缕，素白的寝衣外只罩了件月白披风，眼下是淡淡的眼圈。
“师尊，你一直没睡？”
他想坐起身，却被按住肩头。
泠清的指尖微凉，触到他绷带下的肌肤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刚换过药。”
说完便转身去端桌边的药碗，银匙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好你中的毒不难解而且及时救治，不过还是得连喝七日解毒汤。”
药汁送到唇边时，沈青故意偏过头，温热的药汁溅在下巴上，泠清果然皱起眉，拿帕子来擦的动作却放得极柔。
“怎么了？”
泠清温柔的盯着他，眼底却没有真的怒意，反倒藏着点后怕。
沈青忽然捉住泠清的手腕，小心翼翼的问：
“师尊，你抱着我回来时……“有没有觉得我很重？”
泠清猛地抽手，耳尖腾地红了。
他抱着沈青回来时，沈青难受得迷迷糊糊，竟在自己怀里哼唧着说“腰好酸啊”，所以换了个姿势抱他，还往上颠了颠，“嗯，真轻，好小一只。”
此刻被这么质问，泠清默默转身想去拿蜜饯，却被沈青拉住了衣带。
“别走！师尊，快点回答我嘛。不会吧，我真的很重吗？”
他的力气不大，语气里尽是委屈。
这声低唤像羽毛挠在心尖上。
泠清僵在原地，终究还是坐回床边，伸手摸摸沈青的头，
“青宝一点都不重。”
沈青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猫，紧紧拽着泠清的衣角，
“师尊别走，陪陪我嘛。”
泠清没拒绝，算是默认了，“还难受吗？”
“好多啦。谢谢师尊及时来救我！”
“早知如此我还是应该陪你一起去。”
“可是，师尊，我都长大了，也该独当一面了，怎么能老让你陪着我？”
“独当一面，就是赌上性命？”
泠清往日总是清冷如孤月的人，此刻因为担心，眼底竟藏着细碎的红。
“我知道错了。”
沈青忽然低低地说，“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
说这话时，他的眼尾已经开始泛红，仿佛下一秒泪水就要砸到锦被上。
眼看着沈青要哭出来。
泠清的声音瞬间软了，方才还带着威严的眉眼立刻染上慌张。
“怎么哭了？”
他伸出手，想抹去少年眼角的泪珠。
沈青别过脸想躲，泪珠却落得更急。可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的鼻尖发酸：
“师尊……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说了自己不会有事的，却连只臭蛤蟆都躲不过，还要师尊出手救回来。”
泠清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连忙伸手用指腹轻轻拭去沈青眼角的泪，那泪珠滚烫，烫得他指尖发麻。
“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耐心，
“青宝跟着我练了那么几天，就学会了御剑和很多法术，而且还救下了柳柒柒，青青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没用呢……”
“可是你不让我自己去历练了。”
沈青的声音带着哭腔，睫毛湿漉漉地粘在眼下，
“师尊是不是觉得我麻烦了？是不是……讨厌我了？”
泠清看着他那双眼睛蓄满了泪，像被雨水打湿的星辰，看得他心口发软。
最后，他叹了口气，伸手将沈青汗湿的额发抚开，动作温柔得不像他自己：
“我错了，没有嫌你麻烦，也没有讨厌你，是我考虑不周。”
紧接着，
“我答应你，你可以自己去历练，别哭了，好不好？。”
沈青猛地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真的？”
“嗯。”
泠清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药香，
“但你得答应我，下次遇险要先护好自己，不许逞强。”
他看着沈青眼里重新亮起的光，终究还是退让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要先养好伤才行。”
“好，都听师尊的！”
沈青立刻接话，眼角的泪还没干，唇边却绽开笑容，分外耀眼。
泠清被他这副模样逗的无奈笑着，心里想：
真是受到委屈就爱哭的小娇宝，偏偏自己还挺吃他这一套。
害，自己真是没救了。
休养了几日，沈青能扶着墙慢慢走动时，泠清踏着晨露走了过来。
他手里端着只紫檀木盒，盒盖掀开时，几样物件在晨光里流转着温润的光，衬得他指间的玉扳指愈发莹白。
泠清将木盒搁在窗边的梨花案上，目光掠过沈青仍有些虚浮的脚步，伸手扶了他一把。
泠清从盒中取出枚通体莹绿的玉符，符身缠着细细的银丝：
“这是醒神符，遇迷魂术或摄心阵时，捏碎便能清明神智。”
接着，泠清拿起个锦囊，里面露出半截莹白的丝绦。
“这是避尘索，展开能化作三丈长的银丝，既能捆缚妖兽，又能当作绳索渡河。你择机使用。”
话刚说完，沈青已接过玉符和锦囊。丝绦的触感凉滑如冰，沈青开始琢磨这些小玩意要什么时候用。
最后，泠清从盒底取出一只暗紫色手环。
环身上面刻着繁复的云雷纹，在靠近时隐隐传来龙吟般的嗡鸣。
“这是护心环。这个里面存储了三位即将飞升成仙的大乘全盛一击。”
他的声音沉了几分，指尖抚过环内侧的刻痕，
“能挡三次致命伤，只要触及心脉，它自会生出屏障护你性命。”
接着，泠清屈指在环上弹了三下，三道浅金色的光纹从纹路里浮起，像三枚小小的符咒。
“每挡一次致命伤害，便会消去一道光纹。”
他抬眸看向沈青，眼底带着一片柔光，
“但你要记住，它的确护得住你的命，但次数不是无限的。千万要小心。”
沈青望着环上的光纹，忽然明白这几日师尊为何总早出晚归，那么神秘。
他立马把护心环还给泠清，喉间发紧：
“师尊，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
泠清将护心环重新塞进他手里，转身去合上木盒，
“你不是想自己去历练吗，以后便用得上了。”
“谢谢师尊。”
沈青将护心环带好，心里反复重现着泠清刚刚的教导。
【宿主，这个护心环你可要保存好了，这个可是无价之宝，真没想到，泠清仙尊居然能弄到这个。】
【知道了，我会小心保存的。】
见沈青沉默许久，泠清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过几日带你去我朋友的拍卖会，到时候有什么喜欢的再给你买。”
闻言，沈青立马欢快起来。
“拍卖会？应该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吧？师尊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