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给训练场镀上一层金红,孩子们刚结束负重越野,正瘫在地上大口喘气,付少宇朝王猛招了招手:“王猛,过来。”
王猛抹了把脸上的汗,快步走到他身边:“老大,啥事?”
“从下星期开始,每天晚上安排孩子们站夜班岗哨。”付少宇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两人一班,从晚上九点到早上六点,刚好分五班,每班一个半小时。”
王猛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让他们站岗?要不要安排教官陪同?万一……万一再有人想趁机逃跑咋办?之前赵虎那事可刚过没多久。”
付少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笃定:“放心吧,他们不敢的。”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出不了岔子,你尽管安排。”
王猛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心里还有些打鼓,却还是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排表。”
等王猛走远,付少宇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哪是单纯让孩子们站岗,分明是打着“谈心”的幌子,打算利用系统的读心技能和自己刚掌握的微表情心理学,好好探探这群孩子的底。这些天的高压训练磨掉了他们的戾气,却没根除叛逆的根源,他得知道他们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才能对症下药。
“可惜人太多,不然一班岗一个人,聊起来更方便。”付少宇低声嘀咕。不过两人一班也有好处,能通过他们的互动,看出更多隐藏的情绪和关系。
第二周的第一天,天刚蒙蒙亮,刺耳的哨声就划破了基地的宁静。孩子们还没从上周“零食博弈”的余韵中缓过神,就被付少宇的“疯狂训练”打了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负重三十公斤,绕岛十公里,现在开始!”
“俯卧撑,两百个!谁先停,所有人加一百!”
“格斗对抗,不许留手!被打倒的,加练蛙跳五百米!”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付少宇这次把教官和教练也拉了进来。
“张一民,你带的队动作慢了半拍,罚你负重跑五公里,跟学生一起!”
“周教练,刚才对练时手下留情了吧?再加十组实战,必须把对方打倒才算完!”
一时间,整个训练场哀嚎遍野,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官,全都被付少宇折腾得死去活来。学生们看着平时严厉的教官被同样罚跑、同样累得瘫在地上,心里那点不平衡突然就没了,反而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微妙情绪。
“虎哥,你看周教练,刚才还吼我们动作不标准,现在自己都被总教官罚了,哈哈哈!”一个男生凑到赵虎身边,一边跑一边偷笑。
赵虎没笑,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被付少宇逼着做俯卧撑的周教练,又看了看身边同样气喘吁吁的同学,眼神复杂。以前总觉得教官是“帮凶”,现在才发现,在付少宇这尊煞神面前,大家都是一样的“苦命人”。
李浩然跑得上气不接,肩膀被负重袋勒得生疼,刚想放慢脚步,就看到旁边的安昭教官——平时对他们最狠的那个,此刻正龇牙咧嘴地跟在后面,额头上的汗珠子比他还多。
“安教官,你也……”李浩然忍不住问。
安昭瞪了他一眼,却没像往常一样吼人,只是喘着气说:“少废话……跑你的……总教官说了……一视同仁……”
那一刻,李浩然突然觉得,这些教官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付少宇站在主席台旁,看着下面“众生平等”的景象,满意地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打破学生和教官之间的隔阂,让他们在“共同受罚”中生出点凝聚力——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他这个“最大的敌人”,刚好能成为他们之间的纽带。
这一天的训练,从清晨持续到黄昏,中间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付少宇像个不知疲倦的监工,拿着扩音喇叭在训练场上来回踱步,任何一点偷懒都会被他抓个正着,然后就是加倍的惩罚。
他就是要榨干他们所有人的力气,让他们累到没时间胡思乱想,累到只能依靠身边的人才能坚持下去。
当最后一道指令下达时,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学生们东倒西歪,教官和教练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周教练直接趴在地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都愣着干嘛?药浴准备好了,赶紧去!”付少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这才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大礼堂挪。一进大礼堂,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摆着一百个垃圾桶的空地上,赫然又多了五十多个新的垃圾桶,显然是特意为教官和教练们准备的。
“愣着干嘛?赶紧脱衣服进去!”张一民一边揉着发酸的胳膊,一边吼道,只是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底气,反倒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无奈。
学生们看着那些崭新的垃圾桶,又看了看身边同样疲惫不堪的教官,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不光我们累,教官们也顶不住啊!”
“这药浴桶够不够用啊?要不挤挤?”
“别挤了,总教官肯定早算好了!”
嬉笑声中,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学生和教官们各自找了个垃圾桶,脱了衣服坐进去。滚烫的药汤包裹着身体,虽然依旧烫得人龇牙咧嘴,却奇异地缓解了肌肉的酸痛,让人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大礼堂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嘶嘶”声和偶尔的调侃。
“周教练,你这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是被总教官打的还是被学生打的啊?”一个男生笑着问。
周教练瞪了他一眼,却没发火,只是哼了一声:“要你管?好好泡你的澡!”
赵虎泡在药汤里,看着不远处同样在龇牙咧嘴的张一民,突然开口:“张教官,你这腿伤没事吧?刚才看你跑的时候有点瘸。”
张一民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没事,老伤了,泡会儿药就好。”
李浩然则和旁边的安昭聊了起来,从药浴的药材聊到昨天的零食,竟然意外地投缘。
付少宇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渐渐热闹起来的交谈声,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要的效果,正在慢慢显现。
高压训练不是目的,让他们在共同的“苦难”中学会理解和协作,才是关键。
“王猛,岗哨表排好了吗?”付少宇转头问身后的王猛。
“好了,今晚就开始。”王猛递过来一张表,“第一班是赵虎和李浩然,九点到十点半。”
付少宇看了一眼,点点头:“行,今晚我去‘查岗’。”
王猛笑了笑:“你是想去‘谈心’吧?”
“都一样。”付少宇挑眉,“总得知道他们心里在想啥,不然这训练就白搞了。”
夜色渐深,大礼堂里的人渐渐散去,基地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药浴桶里残留的药汤,还在散发着余温,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天的“炼狱”与微妙的变化。
付少宇站在操场上,望着满天繁星,心里清楚,第二周的训练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夜岗,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他倒要看看,这些孩子的心里,到底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