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跟着那名丹鼎峰弟子,一路心情忐忑。柳长老的名声他听说过,炼丹术高超,但脾气古怪执拗,是宗门里有名的“丹痴”。被他盯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丹鼎峰内灵气氤氲,药香扑鼻,与炼器堂那边的金戈火热之气截然不同。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炼丹房外,那名弟子示意李狗蛋自己进去。
推开房门,浓郁的丹药气息几乎凝成实质,李狗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见柳长老正背对着他,盯着一尊紫金丹炉,炉火熊熊,映照着他清癯而专注的侧脸。
“弟子李狗蛋,拜见柳长老。”李狗蛋恭敬行礼。
柳长老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道将李狗蛋托起。“不必多礼。你便是那拥有‘混沌灵须’的弟子?”
“回长老,是弟子的灵宠旺财……”
柳长老转过身,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李狗蛋,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混沌道韵,乃万物本源,蕴含无限生机,最是契合丹道一途。你那灵宠能得此造化,乃是天意,合该助我丹鼎峰探索无上丹道!”
他语气狂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从今日起,你那灵宠脱落之物,直接送至我丹鼎峰!炼器堂那群莽夫,只会糟蹋好东西!他们能给你什么?几件粗鄙法器?我丹鼎峰可许你内门弟子待遇,丹药无限量供应,助你直上金丹大道!”
李狗蛋听得心头狂跳!内门待遇!丹药无限量!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但他还没被冲昏头脑,想起太白仙尊的吩咐和刘长老的警告,犹豫道:“柳长老厚爱,弟子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已由太白仙尊和刘长老定下章程,需经功德殿统一分配,弟子不敢擅自……”
“哼!太白仙尊超然物外,不管俗务!刘铁面懂什么丹药?”柳长老不耐烦地打断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只需悄悄送来,谁能知晓?即便知晓,为了丹道大业,谁又能说什么?”他手掌一翻,一个玉瓶出现在手中,“此乃‘凝元丹’,可精进筑基修为,你先拿去。日后好处,只会更多!”
看着那散发着诱人药香的玉瓶,李狗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是宗规章程和潜在的麻烦,一边是触手可及的巨大利益……
就在他纠结万分,几乎要把持不住时,炼丹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一声洪亮的大笑:
“哈哈哈!柳老鬼!我就知道你要私下搞小动作!挖墙脚挖到我炼器堂看中的人头上,还要不要脸了!”
房门被一股巨力推开,只见炼器堂那位脾气火爆的张师叔,带着几名浑身肌肉虬结的弟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看都没看李狗蛋,直接瞪着柳长老,眼神像是要喷火。
柳长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张莽夫!此地乃我丹鼎峰重地,岂容你放肆!滚出去!”
“放你娘的屁!”张师叔嗓门更大,“李狗蛋是宗门弟子,他的灵宠是宗门财产!那混沌灵须更是宗门资源!凭什么你丹鼎峰想独吞?老子今天还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他绑在你丹鼎峰!”
“粗鄙!野蛮!”柳长老气得胡子直抖,“混沌灵须蕴含造化生机,合该炼丹,给你们炼器就是暴殄天物!”
“呸!那是蕴含法则本源!是炼器的无上宝材!给你们这群药罐子才是浪费!”
“你懂个屁的丹道!”
“你懂个锤子的炼器!”
两位在宗门内地位尊崇的长老,此刻如同市井泼妇般,在李狗蛋面前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哪里还有半分高人风范。
李狗蛋夹在中间,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感觉自己就像块肥肉,被两只饿狼争抢,随时可能被撕碎。
“两位长老……息怒……弟子,弟子一切听从宗门安排……”他弱弱地试图劝架。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地吼道,吓得李狗蛋一哆嗦。
争吵愈演愈烈,眼看就要从动口升级到动手。张师叔身上已经开始闪烁灵光,而柳长老掌心也凝聚起一团翠绿色的丹火。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汪汪汪!狗蛋!你在里面吗?我闻到肉包子的味道了!”
伴随着一阵欢快的狗吠和杂乱的脚步声,旺财如同一道黄色闪电,猛地从门口窜了进来!它身后跟着气喘吁吁、试图阻拦失败的丹鼎峰弟子,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偷偷跟来的咪咪子、鹉哥和呱呱。
显然,F4是循着李狗蛋的气息(以及丹鼎峰可能存在的食物香气)找过来的。
旺财一进来,根本没理会那两位气势吓人的长老,狗鼻子使劲嗅了嗅,直接锁定了一位炼器堂弟子腰间挂着的、鼓鼓囊囊的油纸包——那里面是他带来的肉包子,准备加班时吃的。
“汪汪!肉!”旺财眼睛放光,一个饿狗扑食就冲了过去!
那弟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闪。旺财扑了个空,撞在了旁边的药架上!
“哗啦啦——”
药架剧烈摇晃,上面摆放的数十个玉瓶、瓷罐叮当作响,好几个掉了下来,摔得粉碎,各种颜色的药粉、药液洒了一地。
“我的清心散!”
“我的百年石钟乳!”
柳长老目眦欲裂,心都在滴血!
而旺财这一撞,加上受到惊吓,周身道韵一阵紊乱!
“噗噗噗——”
七八根狗毛不受控制地脱落,如同天女散花般飞向四面八方!
一根狗毛落在张师叔的靴子上,那由上等妖兽皮炼制的靴子瞬间长出了一丛青草。
一根飘向柳长老的丹炉,接触到炉火的瞬间,“嗤”的一声,炉火猛然窜起三丈高,颜色变成了诡异的混沌色,炉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怪响,隐隐有异香传出,又带着点焦糊味。
一根落在咪咪子面前,化作一小滩粘稠的树脂,把正准备偷溜的咪咪子爪子给粘住了。“喵嗷!救命!傻狗我跟你没完!”
鹉哥吓得飞到了房梁上,结结巴巴地喊:“着… 着火了!炸… 炸炉了!”
呱呱反应最快,单腿猛地一跳,精准地跳到了一个翻倒的药柜后面躲了起来。
整个炼丹房,瞬间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柳长老看着那混沌色的炉火和怪响不断的丹炉,也顾不得心疼药材了,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打出法诀试图控制火势。
张师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看着自己长草的靴子,又看看那诡异的炉火,一时忘了争吵。
李狗蛋看着这片狼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都给我住手!”一声蕴含磅礴灵力的怒喝如同惊雷般在丹鼎峰上空炸响!
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炼丹房,让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滞,连那混沌色的炉火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只见刘长老面色铁青,带着执法堂弟子,出现在了门口。他目光冰冷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炼丹房,争吵的两位长老,惊慌的弟子,以及罪魁祸首——那只还在试图够肉包子的黄狗。
“柳云!张铁!你们两个身为长老,不顾身份,在此争执吵闹,成何体统!”刘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有你,李狗蛋!看管灵宠不力,致使丹鼎峰重地受损!该当何罪!”
李狗蛋腿一软,差点跪下。
柳长老和张师叔也自知理亏,脸色难看地低下头。
刘长老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他知道,根源还是在那混沌狗毛上。“关于混沌灵须的分配,宗主已有决断!”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看向他。
“炼器堂、丹鼎峰,各占三成份额!剩余四成,由功德殿统筹,按需分配给灵兽苑、灵植园等其他部门,或用于宗门任务奖励!任何人不得再私下交易、争抢!违者严惩不贷!”
他目光如刀,看向柳长老和张师叔,又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李狗蛋和一脸无辜的旺财。
“此事,到此为止!若再有人因此生事,休怪本长老执法无情!”
最终,这场因狗毛而起的闹剧,在宗主的强势干预和刘长老的铁腕下,暂时画上了句号。
李狗蛋被罚打扫丹鼎峰公共区域一个月,并严加看管旺财。
柳长老和张师叔也被罚闭门思过三日。
而旺财,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因为“灵智未开,无心之失”,加上其“特殊价值”,仅仅是受到了刘长老一番“严厉”的(自以为)眼神警告。
回去的路上,李狗蛋垂头丧气,感觉自己亏大了,没捞到额外好处,还背了个处分。
旺财却毫不在意,它终于趁乱叼到了那个肉包子,正吃得津津有味,尾巴摇得欢快。它只觉得今天去了个奇怪的地方,闻到了很多好闻的味道,虽然有点吵,但最终吃到了肉包子,不亏。
咪咪子一边清理着爪子上的树脂,一边骂骂咧咧。
鹉哥还在回味刚才的混乱:“刺… 刺激!”
呱呱从李狗蛋的衣领里探出头(它刚才躲了进去),总结道:“呱。饿。”
李狗蛋看着没心没肺的F4,又想想自己未来一个月都要在丹鼎峰扫地的悲惨命运,悲愤地仰天长叹: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而混沌令内,新收集的狗毛安静地躺着,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场由它引发的风波,或许,仅仅只是个开始。毕竟,只要旺财还在掉毛,青云宗的“惊喜”和“惊吓”,就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