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秀秀刚把母亲安顿好,看着周阿姨带着暖暖和明明在客厅看绘本,难得的片刻宁静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
是王雨雨打来的。电话那头,雨雨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急切和紧绷:“姐,你在家吗?我有急事找你,今晚…今晚可能得在你这儿借住一宿。梓涵我已经让他打车往你那儿去了,路费我都转给他了,应该快到了。”
秀秀愣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疑惑。雨雨虽然跟她亲近,但很少这么突然地要过来住,还先把孩子支过来。“在家的,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敏锐地察觉到雨雨语气里的不对劲。
“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想跟你聊聊。等我到了再说吧姐。”王雨雨含糊地应付过去,匆匆挂了电话。
秀秀放下手机,眉头微蹙。还没等她细想,门铃就响了。打开门,是侄子田梓涵,一个十一岁的半大小子,跑得有点喘:“姑姑!我妈让我先过来!”
“快进来梓涵。”秀秀把他让进屋,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没过几分钟,王雨雨也赶到了。她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交织着愤怒、担忧和一种难以启齿的窘迫。她一进门,先是勉强笑着跟周阿姨和两个孩子打了招呼,然后目光就急切地投向秀秀。
“暖暖,明明,带哥哥去你们房间玩玩具好不好?妈妈和姑姑有话要说。”秀秀看出雨雨的有口难言,支开了孩子们。
三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跑进了儿童房关上了门。
王雨雨立刻拉住秀秀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姐,去书房说。”
秀秀的心沉了一下,预感有极其糟糕的事情发生。她点点头,带着雨雨进了书房,反手关紧了门。
书房门一关上,王雨雨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强装的笑容,她抓住秀秀的胳膊,因为情绪激动,手指都有些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脱口而出:“姐!王雨生他不是人!阿雅那个贱女人…她怀孕了!刚一个月!!”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精准地击中了秀秀!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书桌才站稳。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被投入滚油之中!
怀孕了?一个月?
时间线清晰地指向了他们离婚之前!指向了王雨生那些漏洞百出的解释和欺骗!指向了那个她曾经还抱有一丝可笑幻想的、或许真的存在“误会”的可能!
原来,根本没有误会!只有彻头彻尾的背叛和肮脏!
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猛地冲上喉咙,秀秀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失态。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死寂,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蒸发。
她看着眼前又气又急、快要哭出来的雨雨,反而异常平静地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王雨雨气得眼泪直流,语无伦次地把刚才在娘家听到看到的一切都倒了出来:“就刚才!我去看我妈…门没关…我就听见那个老…我妈在那儿嚷嚷什么金孙…然后那个贱女人就一脸得意的说她怀了…一个月!哥他…他那副鬼样子…姐!他对不起你!他们一家都不是东西!”
秀秀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书桌下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留下几道血痕,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原来,在她为了这个家奔波劳累、在他母亲心脏病发、儿子高烧他手机关机的时候,他不仅仅是在“安慰”另一个女人,他们甚至…
原来,离婚前后他那些痛苦的忏悔和苍白的辩解,是如此的可笑和讽刺!
原来,底线这种东西,对有些人来说,根本不存在。
“姐…你…你没事吧?”王雨雨看着秀秀过分平静的样子,反而更加担心,生怕她是气极了,“你别吓我…”
秀秀缓缓松开掐紧的手,极轻地摇了一下头,声音疲惫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没事。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她抬起眼,目光穿过书房的门,仿佛能听到儿童房里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抚平了她所有翻涌的情绪。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和清明。
“雨雨,谢谢你告诉我。”她轻轻拍了拍雨雨的手背,“这件事,我知道了。但从今以后,王家的事,王雨生的事,都跟我再无半点关系。他是好是坏,是人是鬼,都影响不到我和孩子们的生活。”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已经将过去彻底割裂。
“今晚你和梓涵就安心住下,陪陪明明和暖暖他们。其他的,都不要想了。”
王雨雨看着秀秀,看着她眼底那片经历过极致痛苦后淬炼出的冰冷与坚硬,忽然明白了,她的秀秀姐,是真的彻底走出来了。那个优柔寡断、曾经还会为前夫伤神的秀秀,已经死在了过去。
而现在这个秀秀,只会为了自己和两个孩子,更坚定地走下去。
王雨雨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忽然就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