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的海风似乎都带着甜蜜的味道。王一诺扶着秀秀坐进车里,自己却激动得在车外连着踱了好几圈,才勉强平复下狂喜的心跳坐进驾驶座。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发动引擎,而是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李敏的视频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屏幕那头的李敏似乎正在花园里修剪她的宝贝玫瑰花,背景是郁郁葱葱的王家庄园。
“一诺啊,和秀秀玩得开心吗?咦?你们这是在车里?准备去哪儿啊?”李敏笑着问,手里还拿着小巧的花剪。
“妈!”王一诺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异常洪亮,他一把搂过身边的秀秀,将摄像头对准两人,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容,“妈!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你要当奶奶了!秀秀怀孕了!”
“什么?!!”李敏手里的花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凑近屏幕,眼睛瞪得溜圆,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怀……怀孕了?!真的?!秀秀,是真的吗?!”
秀秀被婆婆的反应逗笑了,脸上泛着红晕,点了点头:“妈,是真的,刚在医院检查确认的。”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李敏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合十对着屏幕拜了拜,随即又立刻变脸,语气变得无比急切和强势,“旅游?还旅什么游!赶紧回来!马上回来!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哪有家里安心!秀秀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一点闪失都不能有!听妈的,立刻订机票,回王家庄园来安胎!这里空气好,环境安静,妈亲自照顾你,比在外面强一百倍!”
王一诺试图挣扎一下:“妈,没那么夸张,医生说了秀秀情况很稳定,我们这才玩了半个月……”
“稳定什么稳定!”李敏立刻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前三个月最要紧你不知道吗?万一有点什么事,你在外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王一诺我告诉你,这事没商量!必须回来!秀秀,听话,啊?回来妈给你煲汤,好好给你补补!”
秀秀看着屏幕里婆婆那副“风就是雨”、恨不得立刻飞过来把他们抓回去的架势,心里既觉得温暖又有些无奈。她知道李敏是真心为她好,也是真心期待这个孙子\/孙女。她看了看王一诺,用眼神示意他别再“抗争”了。
王一诺接收到妻子的信号,只得叹了口气,对着屏幕投降:“好好好,妈,您别激动,我们回去,我们这就订机票回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敏这才满意,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一大堆路上注意安全、别让秀秀累着之类的话,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拗不过强势又关心则乱的母亲,原本计划悠长的假期被迫提前结束。第二天,王一诺便带着秀秀踏上了归程。
飞机平稳降落在熟悉的城市。车子驶入环境清幽、戒备森严的王家庄园时,李敏和王宏源早已站在主宅门口等候。车刚停稳,李敏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亲自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秀秀下车。
“哎呦,慢点慢点,我的小祖宗诶!”李敏上下打量着秀秀,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脸色是有点白,肯定是累着了!快进屋快进屋,妈让人炖了燕窝,一直温着呢!”
王宏源虽然不像李敏那么外露,但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笑意,对秀秀点了点头:“回来了就好,安心在家休养。”
一家人簇拥着秀秀走进宽敞明亮、布置典雅的大客厅。佣人立刻端上了温热的燕窝和各种精致的点心。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尖锐、带着几分刻薄意味的女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哟,这是谁回来了?这么大阵仗,连大哥大嫂都亲自在门口迎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挽着发髻,妆容精致却难掩眼角细纹的中年女人,正慢悠悠地从大门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限量款的手包,眼神在秀秀和王一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被李敏小心翼翼扶着的秀秀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一诺那位常年定居国外、性格尖刻、在秀秀和王一诺婚礼上就曾因为门第之见过秀秀难堪,结果被护媳心切的李敏当场怼了回去的姑姑——王雅君。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凝滞。
李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语气还算平静:“雅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王雅君踱步到客厅,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佣人刚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刚回来没两天,时差还没倒过来呢,想着清净两天再跟大家说。没想到,今天家里这么热闹。”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秀秀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秀秀这是……身体不舒服?看着气色不太好啊。不是跟一诺出去旅游了吗?怎么,玩累了?”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那语气和眼神,总让人觉得带着点刺。
秀秀心里一紧,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婚礼上王雅君那些夹枪带棒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她没想到刚回到家,怀着孕的喜悦还没消化完,就撞上了这位难缠的姑姑。
王一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将秀秀更紧地护在身边,目光直视着王雅君,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冷意:
“劳姑姑挂心。秀秀不是不舒服,是太好了。”他顿了顿,清晰地宣布,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与维护,“她怀孕了,我们刚检查确认。妈不放心,所以让我们回来安胎。”
“怀孕了?”王雅君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别的什么,但很快被她用夸张的笑容掩盖过去,“哎呦!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大哥大嫂,又要添孙辈了!恭喜一诺啊!”
她嘴上说着恭喜,目光却在秀秀依旧平坦的小腹和略显疲惫的脸上转了一圈,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让人捉摸不透。
李敏冷哼一声,没接王雅君的话,只是转头对秀秀柔声道:“秀秀,别站着了,快坐下歇着,把燕窝喝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累不得,也不用操心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
这话意有所指,王雅君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但碍于王宏源在场,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喝茶,眼神闪烁,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原本充满欢欣的归家氛围,因为王雅君的突然出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不安的阴影。秀秀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捧着温热的燕窝碗,心里明白,回到王家庄园安胎的日子,恐怕不会像婆婆想象的那样,完全风平浪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