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大门,晚风一吹,陆泽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那封遗书的内容像针一样扎在脑子里,苏母的死,苏父的跳楼,还有苏柔那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他刚才在病房里,居然还想着怎么刺激厉沉舟,怎么挑拨他和苏晚的关系。现在想来,自己那点心思简直可笑又卑劣。
苏晚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一边守着昏迷的厉沉舟,一边可能还在担心家里的情况,而他呢?像个疯逼一样纠缠不休,强吻她,发那些混账短信,甚至刚才还想在病房里挑衅。
陆泽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更堵得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懂苏晚的,知道她想要什么,可实际上,他连她正在经历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起苏晚那天在病房里挣扎的样子,想起她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想起她看到短信时可能会慌乱的眼神……原来那不是欲擒故纵,不是摇摆不定,是真的在承受煎熬。
苏柔……陆泽眯起眼,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是苏晚那个看似温顺的妹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养母都能下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刚才跟厉沉舟说“这段时间不会来打扰她”,是真心的。现在的苏晚,需要的不是他的纠缠,而是安静,是支撑。厉沉舟说得对,他现在去闹,就是往她心上捅刀子。
可就这么放手?陆泽又不甘心。他喜欢苏晚那么多年,从年少时的心动到后来的偏执,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只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攥过那封遗书的手。苏晚已经失去了双亲,他不能再让她更难过了。
或许,他该做点什么。比如,帮着找找苏柔的下落?就算不能让苏晚原谅他,至少能让自己帮她扛一些事情。
陆泽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闷痛稍稍缓解了些。他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是他认识的一个私家侦探。
“帮我查个人,苏柔……对,越详细越好,尤其是最近的行踪。”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向医院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苏晚,对不起。以前是我混蛋,以后……至少在你撑不住的时候,我不会再添乱了。
至于那份喜欢,或许该换种方式存在了。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只要她能好好的,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苏柔窝在租来的小旅馆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手里攥着刚买的新手机和新换的手机卡,通讯录里干干净净,连个能联系的人都没有——她不敢联系任何人,苏母的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警察说不定正在到处找她。
可她一点都不慌,反而觉得痛快。
苏母死的那一刻,她心里压着的石头就落了地。那个总是用挑剔眼神看她的女人,那个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苏晚的女人,终于消失了。凭什么苏晚生来就拥有一切?凭什么自己就得像个苏晚的替代品一样活在苏家,看别人脸色讨生活?
她甚至有点得意,自己做得那么干净,现场没留下一点指纹,那碗鸡汤的残渣就算被发现,也只会查到她“好心送汤”的由头——谁会怀疑一个“孝顺”的养女?
只是没想到,苏父会跳楼。
这个消息是她刚才刷新闻看到的,标题刺得她眼睛疼。她愣了半天,心里竟没什么波澜,反而觉得松了口气。苏家最后一个能给苏晚撑腰的人,也没了。
苏晚现在该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抱着厉沉舟哭?还是一个人躲在角落发抖?
苏柔忍不住低低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苏晚,你看,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没了,厉沉舟还躺在病床上,陆泽那个蠢货又靠不住……现在,你只剩下我了,如果我再骗取你的信任……
等风头过了,她就去找苏晚。到时候,她会抱着苏晚哭,会说“妹妹会一直陪着你”,会把自己塑造成这个世界上唯一心疼她、在乎她的人。
至于厉沉舟,还有陆泽……他们谁也别想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苏晚的,厉家的,甚至苏家那些藏着不让自己看见的财产……迟早都是她的。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枚从苏母家里顺来的、看似普通的玉佩,那是苏家的传家宝,苏晚一直不知道它的价值。这只是开始,她要的,远不止这些。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窗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远去。苏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手机扔到一边,蜷在被子里闭上眼。
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等她再次出现时,谁也别想再把她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