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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沉舟在小镇民宿的院子里摘菜时,手机突然震了三下,是张哥发来的微信,附了张股东大会的现场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眉眼和厉建国有七分像的男人正站在主位旁,手里拿着话筒,笑容得体地跟股东们打招呼。张哥的消息紧跟在后:“厉总,老厉总刚在会上宣布,让远在鹰酱国的厉福舟回来当太子,接管集团核心业务,下周就到岗。”

“厉福舟”这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厉沉舟心上。他愣了愣,手里的青菜叶没抓稳,掉在地上沾了层泥。这个名字他只在小时候听家里人提过——是厉建国的弟弟家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哥,早年跟着父母移民去了鹰酱国,做金融投资,据说做得风生水起,这些年跟厉家几乎断了联系,没想到厉建国会突然把人召回来,还直接封了“太子”。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青菜,用衣角擦了擦上面的泥,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之前厉建国撤销他的继承人资格时,他还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觉得只要自己改了脾气,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现在看来,厉建国早就留了后手,厉福舟才是他心里早就选定的“接班人”。

民宿老板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樱桃走过来,笑着说:“小伙子,发什么呆呢?这菜再摘会儿就得下锅了,不然晚上赶不上吃新鲜的了。”

厉沉舟回过神,笑了笑:“没事,刚看了条消息,有点走神。”他把摘好的青菜递给老板,掏出手机给张哥回了条消息:“知道了,辛苦你了,以后集团的事不用再跟我说了。”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跟着老板进了厨房。民宿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一边切菜一边跟他聊天:“小伙子,看你不像来旅游的,倒像来散心的。是不是在城里遇到啥烦心事了?”

厉沉舟帮着烧火,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轻声说:“算是吧,以前觉得非争不可的东西,现在发现也没那么重要。”

“这就对了。”老板笑着说,“人这一辈子,哪能啥都顺风顺水?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看见更宽的路。我年轻的时候在城里开工厂,后来厂子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那时候觉得天塌了,结果回镇上开了这家民宿,日子反而过得比以前踏实。”

厉沉舟听着,心里渐渐敞亮了些。他想起以前为了“太子之位”,为了守住公司,拼得头破血流,甚至差点做了违法的事,现在回头看,那些所谓的“重要东西”,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套的枷锁。厉福舟当了太子又怎么样?集团交到他手里,只要能好好发展,只要爸妈能安心,就比什么都强。

晚上吃饭的时候,民宿老板炒了一桌子家常菜,还开了瓶自己酿的米酒。厉沉舟喝了两口,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连日来的压抑消散了不少。他拿出手机,给妈打了个电话,语气轻松地说:“妈,我在镇上挺好的,老板做的菜比您做的还好吃呢。对了,我听说堂哥要回来接管集团,挺好的,堂哥在国外做投资厉害,肯定能把集团管好,您跟爸就别操心了。”

妈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能这么想就好。其实你爸也挺担心你的,就是嘴硬,不好意思跟你说。你要是在镇上待够了,就早点回来,妈给你做红烧鱼。”

“好,等我再待几天,把这儿的风景看够了就回去。”厉沉舟挂了电话,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不管自己是不是“太子”,不管有没有集团的管理权,爸妈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跟着民宿老板上山采蘑菇,去河边钓鱼,晚上就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日子过得简单又踏实。他没再关注集团的消息,也没再想过去的恩怨,反而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路——他不想再活在厉家的光环下,不想再被“继承人”的身份束缚,他想做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比如开一家小小的书店,或者去敬老院当志愿者,就像以前那样。

一周后,厉沉舟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民宿老板送他到门口,递给他一袋自己晒的干货:“小伙子,以后要是想散心了,就回来看看。记住,不管遇到啥难事,都别钻牛角尖,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厉沉舟接过干货,用力点了点头:“谢谢您,大叔,我会记住的。”

坐上去市区的大巴车,厉沉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平静。他掏出手机,刷到一条财经新闻,标题是“厉氏集团新太子厉福舟归国,将主导海外市场拓展计划”,下面配了张厉福舟的照片,笑容自信又从容。厉沉舟看了一眼,没再停留,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属于他的“太子”时代已经结束了,但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再需要用“继承人”的身份证明自己,也不再需要用集团的管理权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只要做自己,做一个让爸妈放心、让自己满意的人,就足够了。

大巴车驶进市区,熟悉的高楼大厦出现在视野里。厉沉舟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了过去的迷茫和焦虑,只剩下坚定和从容。他拎着行李下了车,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那里有等着他的爸妈,有他真正在乎的人,还有他即将开启的、崭新的人生。

厉沉舟是在市中心的咖啡馆里撞见那一幕的。他刚从书店买完书出来,想找个地方坐会儿,刚推开咖啡馆的门,就看见靠窗的位置上,厉福舟正伸手帮苏晚拢了拢搭在肩上的外套,动作自然又亲昵,苏晚低着头笑,手指还在厉福舟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那一瞬间,厉沉舟手里的书差点没拿稳。他愣在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苏晚,那个曾经把他逼到绝境、让他签下入赘协议的女人;厉福舟,他刚被封为厉氏集团太子的堂哥,怎么会凑到一起?还这么亲密?

他下意识地想转身走,可脚步像被钉在了地上。就在这时,厉福舟抬眼,正好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然后抬手朝他挥了挥,语气自然得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沉舟,过来坐啊,正好给你介绍个人。”

苏晚也跟着抬头,看见厉沉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朝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了以前的尖锐和算计,多了几分柔和。

厉沉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把书放在桌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厉福舟身上,声音有点发紧:“堂哥,你们……”

“哦,你说我跟苏晚啊?”厉福舟笑了笑,很自然地握住了苏晚的手,“我们在一起了,刚确定关系没多久,本来想找机会跟你和叔叔阿姨说的,没想到在这儿先碰到你了。”

“在一起了?”厉沉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周围几桌客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他赶紧压低声音,看着苏晚,语气里满是不解,“苏晚,你忘了他是谁了?他是我弟弟!是厉家的人!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你忘了吗?”

苏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松开厉福舟的手,看着厉沉舟,语气平静地说:“厉沉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跟福舟是真心喜欢对方的,跟你没关系,也跟以前的事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厉沉舟急了,看着厉福舟,“堂哥,你知道她以前做过什么吗?她抢了我的公司,逼我签入赘协议,还把我爸逼得……”

“我知道。”厉福舟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晚都跟我说了,她以前确实做错了,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现在她想重新开始,我愿意给她机会。而且,沉舟,”他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我是你弟弟,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我是你弟弟”这句话,厉福舟说得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厉沉舟心上。他看着厉福舟,又看了看苏晚,突然觉得特别荒谬——以前苏晚逼着他入赘,想跟他成为一家人,现在却跟他的堂哥在一起了,而他的堂哥,还叫他“哥”,说“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一家人?”厉沉舟笑了,笑得有点苦涩,“堂哥,你觉得咱们现在这样,还能像一家人吗?她以前把我逼得差点活不下去,现在你跟她在一起,你让我怎么跟你们当一家人?”

“沉舟,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里。”厉福舟叹了口气,“苏晚已经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算计的女人了。我跟她在一起,不是一时冲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她,就当是为了我,也为了叔叔阿姨——他们年纪大了,不想看到咱们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厉沉舟沉默了。他想起爸妈之前担心的样子,想起妈说“只要你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知道厉福舟说得对,爸妈确实不想看到家里不和睦,可让他接受苏晚,接受她跟自己的堂哥在一起,他真的做不到。

苏晚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轻轻开口:“厉沉舟,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道歉,也接受你的惩罚。但我跟福舟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不想因为过去的事影响到现在的生活。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我们可以尽量不打扰你,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跟福舟闹僵,跟叔叔阿姨闹僵。”

厉沉舟看着苏晚,她的眼神很真诚,没有了以前的算计和尖锐,多了几分柔和和歉意。他突然想起以前跟苏晚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她还很单纯,会因为他加班晚了而心疼,会因为他忘记纪念日而闹小脾气,只是后来,太多的欲望和算计,让她变成了那个他不认识的样子。

或许,她真的变了吧。厉沉舟心里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书:“我知道了。你们的事,我不会告诉爸妈,也不会跟你们闹僵。但我现在还没办法接受,给我点时间。”

厉福舟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你,沉舟。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我会等你慢慢接受的。”

苏晚也跟着笑了:“谢谢你,厉沉舟。”

厉沉舟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他抬头看了看天,心里虽然还有点别扭,但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他知道,接受苏晚和厉福舟在一起,需要很长的时间,但他会试着去放下过去的恩怨,试着去理解他们,不为别的,只为了爸妈能安心,只为了厉家能好好的。

他拎着书,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路过一家花店时,他停下来,买了一束妈最喜欢的康乃馨。他想,晚上回家,给妈一个惊喜,跟她好好聊聊,或许,心里的别扭会少一点。

走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听见妈在厨房里哼着歌,好像在做饭。他笑着走进去,把康乃馨递到妈面前:“妈,给您买的花。”

妈惊喜地接过花,笑得眼睛都眯了:“哎哟,我的儿子长大了,还知道给妈买花了。快坐下,饭马上就好,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厉沉舟坐在沙发上,看着妈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苏晚和厉福舟的事,家永远是他最温暖的港湾。只要有爸妈在,只要一家人能好好的,其他的事,都不算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爸也回来了,看到桌上的康乃馨,笑着说:“哟,谁买的花啊?这么漂亮。”

妈笑着说:“是小舟买的,咱们儿子越来越懂事了。”

厉沉舟笑了笑,给爸和妈各夹了一块鱼肉:“爸,妈,你们多吃点。对了,堂哥下周是不是要回来正式接管集团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我还没跟堂哥好好聊聊呢。”

爸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好啊,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妈也跟着点头:“是啊,一家人聚聚,热闹热闹。”

厉沉舟看着爸妈开心的样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跟家人沟通,好好守护这个家。至于苏晚和厉福舟的事,他会慢慢试着去接受,试着去放下过去的恩怨,让厉家能一直好好的。

厉沉舟坐在废弃工厂的铁椅子上,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厂房中央,厉福舟被牢牢绑在铁架上,手腕和脚踝都勒出了红痕,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手下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锋利的刀片,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把布条拿下来。”厉沉舟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手下立刻上前,扯掉了厉福舟嘴里的布条。厉福舟大口喘着气,看着厉沉舟,眼里满是恐惧和不解:“沉舟,你疯了!我是你堂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厉沉舟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厉福舟的脸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堂哥?你跟苏晚搞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堂弟?你抢我太子之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堂弟?”

“我没有抢你的位置!是叔叔选的我!苏晚的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厉福舟拼命挣扎,可铁架纹丝不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厉沉舟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肩膀上。

“真心相爱?”厉沉舟突然笑了,笑得又冷又狠,“你知道她以前对我做过什么吗?她逼我签入赘协议,抢我公司,把我逼得生不如死!你现在跟她在一起,跟帮凶有什么区别?”

他猛地站起身,朝手下抬了抬下巴:“动手。”

其中一个手下立刻上前,拿起刀片,小心翼翼地贴在厉福舟的肩膀上。刀片刚碰到皮肤,厉福舟就疼得浑身发抖,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衬衫:“沉舟!不要!我错了!我跟苏晚分手!我把太子之位还给你!求你放过我!”

厉沉舟靠在铁架上,冷冷地看着他,嘴里吐出一口烟:“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当初你享受太子之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手下的刀片慢慢划开皮肤,鲜血瞬间渗了出来,顺着厉福舟的胳膊往下流,滴在地上,发出“嘀嗒”的声响。厉福舟疼得浑身抽搐,牙齿咬得咯咯响,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掉:“啊!疼!沉舟!我求你了!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疼?这才刚开始。”厉沉舟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怜悯,他看着厉福舟痛苦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反而有一种扭曲的快感,“你不是喜欢抢我的东西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手下继续用刀片慢慢剥离皮肤,每划一下,厉福舟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厉沉舟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冷笑,仿佛眼前上演的不是一场酷刑,而是一场有趣的表演。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福舟的肩膀已经血肉模糊,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几乎发不出声,只有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他看着厉沉舟,眼里满是绝望和恨意,嘴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厉沉舟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怎么样?疼吗?这就是你抢我东西的代价。以后记住,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他站起身,朝手下挥了挥手:“把他扔到郊外去,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手下立刻上前,解开绑在厉福舟身上的绳子,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外走。厉福舟的身体在地上摩擦,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偶尔还会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却再也没有力气反抗。

厉沉舟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迹,慢慢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上不小心沾上的血渍,然后把纸巾扔在地上,转身走出了厂房。

外面的夜风格外冷,吹在脸上,让厉沉舟打了个寒颤。他掏出手机,给苏晚发了条短信:“你的男人,我替你‘教训’了。下次再敢打我的主意,下一个就是你。”

发完短信,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坐上车,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夜景飞快倒退,厉沉舟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自己这次做得太狠,甚至已经触犯了法律,可他一点都不后悔——在他看来,厉福舟和苏晚,都欠他的,这些痛苦,只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回到家,厉沉舟走进浴室,打开花洒,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满是戾气和冷漠,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温和。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恶魔,可他不在乎——只要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能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就算变成恶魔,他也心甘情愿。

废弃工厂的血腥味还没散干净,厉沉舟就带着一身戾气回了厉家老宅。客厅里的水晶灯亮得晃眼,厉建国坐在主位沙发上,手里攥着一份皱巴巴的报纸,脸色铁青得像要滴出水来——上面印着“厉氏集团新太子厉福舟失踪,疑似遭恶意报复”的新闻,配着工厂外模糊的血迹照片。

厉沉舟刚踏进门,厉建国就把报纸狠狠摔在茶几上,玻璃杯里的茶水溅出来,湿了一大片:“厉沉舟!你给我说清楚!福舟到底去哪了!是不是你干的!”

厉沉舟扯了扯沾着灰尘的外套,没理他,径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却压不住他心里翻涌的戾气,他转过身,突然朝着厉建国大喊:“是我干的!又怎么样?!我是猫门特!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抢我太子之位,跟苏晚搞在一起,就该有这个下场!”

“猫门特?”厉建国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声音都在颤,“你混蛋!什么猫门特狗门特!那是你堂哥!是厉家的人!你居然对他下这么狠的手!你眼里还有没有厉家的规矩!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规矩?爸?”厉沉舟冷笑一声,把酒杯重重砸在酒柜上,碎片溅了一地,“你当初把我太子之位撤了,把他从鹰酱国召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儿子?你看着苏晚逼我签入赘协议,看着我被她折腾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儿子?现在他出事了,你倒想起规矩了!”

他一步步逼近厉建国,眼里满是猩红的怒火:“我告诉你,从你把刀捅进我身体里的那天起,从你把我的诗改成荤段子让全公司笑我的那天起,我就不是以前的厉沉舟了!我是猫门特!我想杀谁就杀谁,想抢谁就抢谁!谁也别想管我!”

“你放肆!”厉建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扬手就要打他。

厉沉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厉建国疼得龇牙咧嘴:“你打啊!你有本事再打我一次!就像上次那样,拿着刀捅我!你不是想让厉家好吗?我现在就毁了厉家!毁了你在乎的一切!让你看看,你亲手逼出来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你……”厉建国被他掐得喘不过气,脸色苍白,眼里满是不敢相信的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时糊涂,竟然把儿子逼成了这副模样,逼成了一个连亲人都敢伤害的疯子。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地推开,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拿着手机,声音带着哭腔:“不好了!不好了!警察……警察打电话来了,说在郊外发现了福舟的……的尸体,让咱们去认人!”

“尸体”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厉建国和厉沉舟身上。厉建国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扶住了沙发扶手,他看着厉沉舟,眼里满是悲痛和恨意:“厉沉舟……你真的杀了他……你真的杀了他……”

厉沉舟的身体也僵住了,他虽然恨厉福舟,虽然说要让他付出代价,可他没想过真的要杀了他。刚才在工厂里,他只是让手下“别让他死得太痛快”,可现在……

他猛地松开厉建国的手,后退了两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戾气掩盖:“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跟苏晚搞在一起!谁让他抢我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你这个畜生!”厉建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妈扑过来抱住厉建国,哭得撕心裂肺:“建国……怎么办啊……福舟死了……警察肯定会查到咱们家的……小舟他……他这是要毁了自己啊……”

厉沉舟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听着妈凄厉的哭声,心里却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有一种扭曲的满足——厉福舟死了,太子之位又空了,厉家的一切,终究还是他的。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嘴里嘟囔着:“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去找苏晚,让她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你给我站住!”厉建国突然嘶吼一声,从茶几抽屉里掏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厉沉舟!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我宁可死,也不要看着你继续疯下去!”

厉沉舟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厉建国脖子上的剪刀,看着那微微渗出来的血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扑过去想抢剪刀,却被厉建国推开:“别过来!今天要么他答应我,去警察局自首,要么我就死在这儿!我厉建国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可我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畜生!我没脸见厉家的列祖列宗!”

厉沉舟看着厉建国决绝的眼神,看着妈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的戾气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错了,错得离谱,错得无法挽回。

他慢慢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爸……我错了……我不该杀他……我不该……”

厉建国看着他这副模样,眼里的恨意渐渐被悲痛取代,他放下剪刀,跌坐在沙发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小舟……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妈走过去,蹲在厉沉舟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哭得泣不成声:“小舟……去自首吧……咱们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就算在里面待几年,也好过一辈子活在愧疚和恐惧里……”

厉沉舟抬起头,看着妈布满泪痕的脸,又看了看厉建国悲痛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好……我去自首……我去……”

他站起身,慢慢朝着门口走去。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温暖。他知道,自己这一去,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是漫长的牢狱生涯,可他不后悔——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是他为自己的疯狂和残忍,付出的代价。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父母,看着那满地的玻璃碎片,看着那份印着厉福舟照片的报纸,心里满是悔恨。如果当初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当初他能放下过去的恩怨,如果当初他能好好跟父母沟通,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世上没有如果,他终究还是毁了自己,也毁了这个家。

厉沉舟坐在黑色宾利的后座,指尖摩挲着腰间的手枪,车窗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轿车,每辆车里都坐着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手下,手里握着钢管和砍刀,浩浩荡荡朝着厉家老宅的方向开去。20万手下,是他这几个月偷偷从厉氏集团各个分公司、项目组里拉拢的人——有对厉建国撤他太子之位不满的老员工,有被厉福舟打压过的中层管理,还有他用金钱和权力收买的亡命之徒。

车队停在厉家老宅门口时,整条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厉沉舟推开车门,踩着黑色皮鞋走下来,身后的手下们立刻整齐地跟上,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他抬手示意,两个身材高大的手下立刻上前,手里的钢管狠狠砸在老宅的红木大门上,“哐当”一声巨响,门板瞬间裂开一道缝。

“里面的人听着!开门!让厉建国出来!”手下们的嘶吼声此起彼伏,震得周围的邻居都不敢开门探头。

没过多久,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厉建国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厉沉舟,身后跟着满脸惊恐的妈。“厉沉舟!你想干什么!带着这么多人来家里,你是想造反吗!”

厉沉舟没说话,一步步走进院子,身后的手下们也跟着涌进来,瞬间把小小的院子挤满了。他走到厉建国面前,眼神冷得像冰:“造反?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爸,退位吧,厉氏集团的董事长,该由我来当。”

“你做梦!”厉建国气得浑身发抖,“厉氏集团是我和你爷爷一辈子打拼出来的,怎么能交给你这个连亲人都敢杀的疯子!”

“疯子?”厉沉舟冷笑一声,朝旁边的手下抬了抬下巴。立刻有两个手下上前,一把抓住厉建国的胳膊,将他按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其中一个手下拿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刀刃架在了厉建国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厉建国瞬间僵住。

“啊!不要!”妈扑过来想救厉建国,却被两个手下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刀架在厉建国的脖子上,哭得撕心裂肺,“小舟!求你了!放过你爸!集团给你!什么都给你!求你别伤害他!”

厉沉舟看着妈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快感。他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厉建国的脸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爸,你看,妈都劝你了。退位吧,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我还能让你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不然,这把刀可不长眼睛,要是不小心划破了你的喉咙,可就不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股权转让协议,扔在厉建国面前的石桌上。“签了它,厉氏集团就是我的了。你要是不签,不仅你会死,妈也会跟着你一起陪葬。我是猫门特,我说到做到。”

厉建国看着石桌上的协议,又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再看看哭得撕心裂肺的老伴,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厉沉舟现在已经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是自己不签,不仅自己会死,老伴也会遭殃。

“你……你答应我,我签了协议,你不能伤害你妈,不能伤害厉家的任何人。”厉建国的声音带着颤抖,眼里满是绝望。

厉沉舟笑了,笑得又冷又狠:“放心,只要你乖乖签了协议,我保证让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毕竟,她是我妈,我还不至于连她都不放过。”

厉建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石桌上的协议,声音沙哑地说:“拿笔来。”

手下立刻递过来一支笔。厉建国颤抖着拿起笔,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写一个字,他都觉得像是在割自己的肉,厉氏集团,这个他奋斗了一辈子的心血,终究还是落入了儿子的手里,用这样屈辱的方式。

厉沉舟拿起协议,仔细看了看,确认签名无误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朝手下挥了挥手:“把刀拿开吧,别吓着我爸了。”

手下立刻收起了刀,松开了厉建国。厉建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妈立刻扑过去,抱住厉建国,哭得更凶了。

厉沉舟站起身,手里拿着协议,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身后的手下们立刻跟了上去,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厉家老宅。

走到门口时,厉沉舟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父母,眼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满满的野心和戾气。他知道,从自己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厉氏集团就是他的了,整个厉家,都将由他掌控。

他坐进宾利车,朝着厉氏集团总部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倒退,厉沉舟看着窗外,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终于成为了厉氏集团的掌控者。从今以后,他就是厉氏集团的王,谁也不能再违抗他,谁也不能再伤害他。

而厉家老宅里,厉建国靠在老伴的怀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知道,厉家的天,彻底变了。那个曾经温和懂事的儿子,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权力和仇恨吞噬的疯子。他不知道厉家的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和老伴还能活多久,只觉得一阵深深的绝望,笼罩了整个厉家老宅。

厉沉舟刚在厉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坐稳,手里把玩着厉建国以前用的和田玉印章,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下属慌乱的呼喊:“厉总!您快去看看!老厉总他……他在大厅里不对劲!”

他皱着眉起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往一楼大厅走。刚拐过楼梯口,就看见大厅中央围了一圈人,议论声里混着怪异的歌声——“盛世大唐,我退位心无悔~”

挤开人群一看,厉沉舟的瞳孔瞬间收缩:厉建国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宫女服,裙摆上还绣着廉价的牡丹花纹,头发用红绳挽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插着根塑料簪子。他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当拂尘,踩着不成调的步子转圈,一边转一边扯着嗓子唱,跑调的歌声里还带着点颤音,脸上却硬挤着笑,眼神却空得像没有魂。

“爸!你干什么!”厉沉舟冲过去,一把抓住厉建国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又气又急的烦躁。那宫女服的料子粗糙得扎手,蹭在他手腕上,像根刺扎进心里。

厉建国被他抓住,却没停,反而转过身,对着他继续唱:“盛世大唐,我退位心无悔~沉舟啊,这‘江山’给你了,爸高兴……”他说着,还想用鸡毛掸子拍厉沉舟的肩膀,却因为脚步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周围的员工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只有手机屏幕的光在偷偷闪烁——肯定有人在拍。厉沉舟的脸瞬间涨红,一半是羞,一半是怒,他死死攥着厉建国的胳膊,压低声音吼:“别唱了!跟我走!”

“不走!”厉建国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又开始原地转圈,歌声更大了,“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厉建国退位心无悔!我儿子比我强!他是‘大唐天子’,我是小宫女……”

厉沉舟看着他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得慌。他知道,爸是被他逼疯的——被他带二十万手下砸门、被刀架在脖子上逼签协议、被硬生生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拽下来,这些事像刀子一样,把曾经骄傲的厉建国割得只剩下这副装疯卖傻的模样。

“都别看了!散了!”厉沉舟朝周围的员工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员工们连忙四散走开,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偷偷看。

他走过去,不再硬拽,而是放缓了语气,伸手想去扶厉建国:“爸,别闹了,咱们回家,妈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厉建国听到“妈”字,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可很快又被混沌取代。他摇摇头,继续拿着鸡毛掸子挥舞:“不回家……回家要签协议……要被刀架脖子……我是宫女,我要在‘大唐’跳舞……”

厉沉舟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宫女服、唱着跑调歌曲的男人——曾经是他眼里说一不二的厉氏集团董事长,是会把他扛在肩膀上买糖葫芦的父亲,现在却为了逃避现实,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疯癫的“宫女”。

“好,不回家。”厉沉舟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得更柔,“那咱们不跳了,也不唱了,爸你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他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接过厉建国手里的鸡毛掸子,然后轻轻扶住他的胳膊。这次厉建国没反抗,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盛世大唐……退位心无悔……”

厉沉舟扶着他往电梯走,脚步很慢。路过大厅的镜子时,他瞥见镜中的画面——自己穿着笔挺的西装,身边却跟着个穿宫女服、头发凌乱的男人,像一出荒诞的戏。他别过脸,不敢再看,只觉得眼眶发烫。

进了电梯,厉建国靠在轿厢壁上,慢慢闭上眼,嘴里的嘟囔声也小了下去,似乎是累了。厉沉舟看着他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突然想起小时候,爸也是这样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写作业,那时的爸,眼里满是温柔和期待。

电梯门打开,厉沉舟扶着厉建国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他没再去想董事长的权力,没再去想那些恩怨,只想着赶紧让爸换身干净衣服,好好歇一会儿。

推开门,把厉建国扶到沙发上坐下,厉沉舟刚要去拿自己的外套给爸盖上,就听见厉建国小声说:“沉舟……爸不是心无悔……爸是……没办法了……”

厉沉舟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向他。厉建国睁着眼,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悲伤,没有了刚才的疯癫:“爸老了,打不过你,也护不住厉家了……你别学爸……别让自己后悔……”

说完,他又闭上眼,头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厉沉舟站在原地,看着沙发上熟睡的父亲,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费尽心机抢来的权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可现在,他得到了权力,却失去了曾经最在乎的父亲。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厉建国身上,也落在厉沉舟的心上。他慢慢走到沙发边,蹲下身,轻轻把外套盖在厉建国身上,然后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父亲熟睡的脸。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但他现在能做的,是不再让自己错下去,不再让这个家,彻底散了。

厉沉舟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看着厉建国熟睡的脸,心里乱糟糟的。刚才爸那句“别让自己后悔”像根刺扎在心上,他一会儿想起抢来的董事长位置,一会儿又想起小时候爸带他放风筝的样子,越想越烦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毯的毛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厉建国平稳的呼吸,突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想看看爸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想试试他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一喊就醒。这个念头像野草似的疯长,压都压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朝着厉建国的耳朵,用尽全力喊了一嗓子:“爸!”

喊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炸开,震得窗玻璃都隐隐发颤。

厉建国本来睡得很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浑身一激灵,眼睛猛地睁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沙发下滑。他的手在空中乱抓,嘴角开始抽搐,白色的泡沫顺着嘴角流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纸一样没有血色。

“爸!爸你怎么了!”厉沉舟慌了,刚才那点烦躁和荒唐的念头瞬间被恐慌取代。他冲过去想扶厉建国,却发现厉建国的身体还在不停抽搐,眼睛翻着白眼,根本认不出他。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准,好不容易才拨通了急救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喂!急救中心吗?快来厉氏集团总部!我爸抽搐吐白沫了!快!”

挂了电话,他跪在沙发边,小心翼翼地把厉建国的头托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袖子擦着厉建国嘴角的白沫,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厉建国的抽搐还在继续,身体冰凉,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厉沉舟抱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人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心里像被无数把刀子割着——他怎么会这么蠢?怎么会因为一时的烦躁,就做出这种蠢事?

“厉总!救护车来了!”办公室门被推开,张哥带着医护人员冲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吓了一跳。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把厉建国抬上担架,做着紧急处理。厉沉舟跟在后面,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厉建国抽搐的样子和嘴角的白沫在反复闪现。他跟着救护车往医院跑,一路上不停地祈祷:“爸,你一定要没事!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给你!董事长的位置我还给你!我再也不闹了!”

到了医院,厉建国被推进了急救室,红灯亮起的那一刻,厉沉舟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妈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这副样子,一下子就慌了:“小舟!你爸怎么样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厉沉舟抬起头,看着妈红肿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妈……是我不好……我刚才喊了爸一声,他就抽搐吐白沫了……都怪我……都怪我……”

“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妈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不忍心骂他,只能蹲在他身边,抱着他的头一起哭,“你爸这阵子本来就受了刺激,你怎么还能刺激他……”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母子俩的哭声在回荡。厉沉舟靠在妈的怀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满是悔恨。他想起自己带二十万手下砸门的时候,想起刀架在爸脖子上的时候,想起爸穿着宫女服唱歌的时候,再看看眼前紧闭的急救室大门,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混账事。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谁是病人家属?”

厉沉舟和妈立刻冲过去:“我是!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病人是急性癫痫发作,幸好送来及时,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情况还是不太好。”医生说,“病人之前应该受过严重的精神刺激,这次突然的惊吓是诱发因素,后续还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否则很容易复发,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厉沉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点点头,声音微弱:“谢谢医生……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厉建国被推进了病房,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依旧苍白。厉沉舟坐在病床边,握着爸冰凉的手,看着爸紧闭的眼睛,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刺激爸了。董事长的位置也好,厉氏集团也好,都没有爸的命重要。

他掏出手机,给张哥发了条消息:“帮我准备一下,把厉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还给我爸,所有股权转让协议都作废。另外,帮我找最好的护工和医生,一定要把我爸照顾好。”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握着厉建国的手,轻声说:“爸,你放心,我再也不闹了。等你好了,咱们一家人回家,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病床上的厉建国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手指轻轻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却让厉沉舟看到了希望。他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他要好好照顾爸,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错,不管需要多久,他都要等爸好起来,等这个家,重新变回以前的样子。

厉建国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白天大多躺在床上昏睡,只有傍晚才勉强能坐起来喝碗粥。厉沉舟把主卧让给了他,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那点扭曲的念头还没散——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曾经说一不二的父亲,到底还能承受多少。

第一天晚上,厉建国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眼角还带着没褪尽的疲惫。厉沉舟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滴答”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等到凌晨两点,他悄悄走到主卧门口,推开门,看着床上蜷缩的身影,深吸一口气,突然扯着嗓子喊:“爸!”

喊声像炸雷一样在房间里响开。厉建国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脸色瞬间从苍白变成青灰。他喘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是厉沉舟,身体一软,瘫回床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浸湿了枕巾。

“你……你干什么……”厉建国的声音像破风箱,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

厉沉舟站在门口,心里没什么波澜,甚至有点莫名的快意:“没什么,看你睡得太沉,叫你一声。”说完,他关上门,转身走回沙发,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完全没听见主卧里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到天亮。

从那以后,厉沉舟像是养成了习惯,每天半夜都会准时喊一嗓子。有时是在厉建国刚睡着没多久,有时是在他好不容易进入深度睡眠时,每次喊声落下,都能听见房间里传来慌乱的响动——有时是被子滑落的声音,有时是水杯摔在地上的脆响,有时是厉建国压抑的喘息。

厉建国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以前还能坐起来喝碗粥,后来只能靠吸管喝流食;以前偶尔还能说两句话,后来大多时候只是睁着眼睛发呆,眼神空得像没有魂;原本就花白的头发,没几天就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堆得像揉皱的纸,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躺在床上,几乎看不出起伏。

妈看在眼里,急得直掉眼泪,不止一次拉着厉沉舟的手哀求:“小舟,别喊了行不行?你爸快撑不住了!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忍心吗?”

厉沉舟每次都抽回手,语气冷冰冰的:“我是在帮他,让他别睡得太沉,免得醒不过来。”可他心里清楚,他就是在报复——报复厉建国当初撤他的太子之位,报复厉建国把厉福舟召回来,报复厉建国曾经对他的所有忽视。

直到有天晚上,厉沉舟像往常一样,凌晨两点走到主卧门口,刚要喊“爸”,却看见妈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毛巾,正在给厉建国擦脸。厉建国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嘴唇干裂起皮,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妈,你怎么还没睡?”厉沉舟的声音顿了顿。

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带着哭腔:“你爸刚才又抽了一次,差点没喘过气来……医生说他撑不了多久了,小舟,妈求你了,别再喊他了,让他安安稳稳睡会儿吧……”

厉沉舟站在门口,看着妈颤抖的手,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厉建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厉建国也是这样,在他生病的时候,坐在床边给他擦脸,整夜整夜地守着他;想起厉建国第一次带他去公司,骄傲地跟员工介绍“这是我儿子厉沉舟”;想起厉建国被他按在油锅里时,眼里的恐惧和受伤……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此刻全都涌了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想喊“爸”,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舟,你看看你爸……”妈还在哭,“他以前多骄傲的人啊,现在变成这样……他就算有不对的地方,也是你爸啊……”

厉沉舟猛地转身,快步走出家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夜里的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着。他走到河边,看着漆黑的河水,心里一片混乱——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报复的是厉建国,还是那个曾经软弱无能的自己?他把厉建国逼成这样,到底得到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厉沉舟回到家时,看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家里出来,担架上盖着白布。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哭得像个孩子,嘴里反复念叨着:“他走了……走的时候还睁着眼睛……是我没照顾好他……”

厉沉舟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他慢慢走进主卧,房间里还留着厉建国的气息,枕头边放着那身被他穿过的宫女服,叠得整整齐齐。他走过去,拿起宫女服,粗糙的布料蹭在指尖,突然想起厉建国穿着这身衣服,唱着“盛世大唐,我退位心无悔”的样子。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宫女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蹲在地上,抱着宫女服,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他终于报复了厉建国,却永远失去了父亲。他费尽心机抢来的权力,在这一刻,变得一文不值。

窗外的太阳升了起来,阳光照进房间,却暖不了厉沉舟冰冷的心。他知道,有些错,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有些人,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他这一辈子,都将活在对厉建国的愧疚里,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厉建国的遗体停在客厅中央,盖着白布,周围摆着蜡烛,火苗晃得人影忽明忽暗。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哭得几乎晕厥,亲戚们围着劝,声音里满是惋惜。厉沉舟站在角落,看着那截露在白布外的、干枯的手腕,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厉建国抽搐吐白沫的样子,还有自己每晚那声残忍的“爸”,心像被冰锥扎着,疼得发僵。

不知谁喊了句“该准备后事了”,妈哭得更凶,伸手想去揭白布,却被亲戚拦住。厉沉舟突然冲过去,一把推开众人,攥住了厉建国露在外面的手——冰凉,僵硬,没有一点温度。他像疯了一样,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卧室,从衣柜顶上扯下那个积了灰的电熨斗,插上电源,看着指示灯一点点变红。

“厉沉舟!你干什么!”妈尖叫着扑过来,想抢他手里的电熨斗,“那是你爸!你疯了吗!”

厉沉舟一把推开她,眼神通红,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没走!他只是睡着了!我能把他烫醒!”他记得以前冬天,自己手冻得发僵,厉建国就是用这个电熨斗熨热毛巾给他暖手;他记得厉建国说过,“热的东西能把寒气逼走”——现在,他要把这热,烫进厉建国冰凉的身体里,把快飘走的灵魂,烫回来。

电熨斗的底板越来越烫,冒出淡淡的热气。厉沉舟走到遗体旁,掀开白布一角,露出厉建国的胳膊——皮肤干瘪,贴着骨头,毫无生气。他闭着眼,猛地把滚烫的电熨斗按了上去!

“滋啦——”

刺耳的声响伴随着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蜡烛的火苗都被震得晃了晃。亲戚们吓得惊呼出声,妈当场晕了过去,被人慌忙扶住。厉沉舟却像没听见、没看见,死死按着电熨斗,手因为用力而发白,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爸!醒过来!我错了!我再也不喊你了!我把公司还给你!你醒过来啊!”

就在这时,原本僵硬的厉建国,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

那抽搐很剧烈,肩膀往上抬了抬,手指也动了动,盖在身上的白布都被掀起来一角。厉沉舟吓了一跳,手一松,电熨斗“哐当”掉在地上,底板还在冒着烟。他扑过去,抓住厉建国的手——还是凉的,但刚才那一下抽搐,绝不是错觉!

“爸!你动了!你听见我说话了是不是!”厉沉舟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狂喜,他想再去拿电熨斗,却被亲戚拉住:“你疯了!人都走了!你别再折腾他了!”

“他没走!他刚才动了!”厉沉舟挣扎着,眼睛死死盯着厉建国的脸。就在这时,厉建国的眼皮突然颤了颤,接着,慢慢睁开了一条缝!

那眼神浑浊得像蒙了层雾,没有焦点,却确实是睁着的。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厉沉舟立刻扑过去,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听见他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烫……疼……”

是疼!是被电熨斗烫得疼!这疼,把他快飘走的灵魂,硬生生拽了回来!

厉沉舟瞬间崩溃,趴在床边大哭:“爸!我知道疼!我错了!我不该用熨斗烫你!我这就叫救护车!你再撑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手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对,好不容易拨通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喊:“快来!我爸活了!他刚才没气了,现在醒了!快!”

亲戚们都看傻了,没人敢相信眼前的事——人都断气几个小时了,被电熨斗烫了一下,竟然真的醒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看到醒过来的厉建国也很震惊,立刻给他做检查,量血压、测心率,忙得不可开交。厉建国躺在担架上,眼睛还半睁着,偶尔会因为疼痛皱皱眉,但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下来。

“病人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情况还是很危险,体表有严重烫伤,而且长时间缺氧对器官损伤很大,需要立刻住院治疗。”医生一边说,一边指挥护士把厉建国抬上救护车。

厉沉舟跟着救护车往医院跑,一路上紧紧握着厉建国的手,哪怕被他因为疼痛无意识地掐得生疼,也不肯松开。他看着厉建国苍白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爸能活着,不管让他做什么都愿意——放弃公司,去坐牢,哪怕用自己的命换,他都愿意。

到了医院,厉建国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厉沉舟守在外面,一夜没合眼。天亮的时候,医生走出来,说厉建国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需要在IcU观察,能不能完全醒过来,还要看后续情况。

厉沉舟松了口气,靠在墙上,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掏出手机,给张哥发了条消息:“把厉氏集团所有股份都转到我爸名下,董事长的位置还给我爸,我什么都不要了。”

发完消息,他坐在IcU门口的椅子上,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满是悔恨和庆幸。悔恨自己之前的混账行为,把父亲逼到绝境;庆幸自己一时的疯狂,用那滚烫的电熨斗,把父亲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他不知道厉建国醒过来后会不会原谅他,也不知道父亲以后能不能恢复正常,但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要守在父亲身边,寸步不离。用剩下的一辈子,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去好好照顾这个被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的父亲。

IcU的门偶尔会打开,护士走出来换液体。每次听到动静,厉沉舟都会立刻站起来,巴巴地看着护士,想打听父亲的情况。护士每次都会告诉他“情况稳定”,他才会稍微放心一点。

就这样,他守在IcU门口,一天,两天,三天……直到第五天,医生告诉他,厉建国可以转出IcU,进入普通病房了。

推厉建国出来的时候,他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眼睛已经能看清人了。看到厉沉舟,他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却轻轻握了握厉沉舟的手。

那力道很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淌过厉沉舟的全身。他知道,父亲虽然没说,但已经原谅他了。

厉沉舟握紧父亲的手,眼眶通红,却笑着说:“爸,咱们回家。以后我天天给你做红烧鱼,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照进来,落在父子俩紧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厉沉舟知道,过去的错误无法抹去,但未来的日子,他会用尽全力,把这个破碎的家,一点点拼凑回来,把对父亲的亏欠,一点点补回来。

厉建国转出普通病房后,依旧没什么胃口,医生说他身体亏空太厉害,需要补充高蛋白营养,可送来的鸡汤、鱼汤,他只尝一口就皱着眉推开,嘴里反复念叨着“没味道”。厉沉舟守在床边,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脸,心里像被猫抓似的,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让爸多吃点”。

那天晚上,他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翻着手机里的食谱,手指划过“骨肉汤”的字眼时,突然想起小时候厉建国说过“肉贴骨的汤最补人”。他盯着自己的胳膊,脑子里冒出个疯狂的念头——爸要的“骨血味”,或许只有自己身上的肉,才能熬出来。

这个念头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越想越觉得“对”。他悄悄走进医生办公室,偷拿了一把消毒过的手术刀,藏在袖子里,回到病房时,厉建国刚睡着,呼吸微弱得像羽毛。他站在床边,看着父亲的脸,眼泪掉在床单上,却没半分犹豫,转身走进了病房自带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灯惨白,照得他胳膊上的血管格外清晰。他咬着牙,把左胳膊放在洗手台上,右手握紧手术刀,深吸一口气,猛地往下划!

“嗤啦”一声,皮肉被割开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血花。厉沉舟疼得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掉,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怕吵醒厉建国。

他颤抖着把割下来的小臂肉捡起来,用清水简单冲了冲,血还在不停往外冒,他扯下病号服的袖子,死死缠住伤口,勒得手臂发麻,才勉强止住血。拿着那块带血的肉,他走出卫生间,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厉建国,嘴角竟扯出个笑:“爸,这下有你爱吃的‘肉’了。”

病房里没有厨房,他只能用床头柜上的电热水壶,接了点矿泉水,把肉切成小块放进去,插上电源煮。水慢慢变热,血腥味混着肉腥味飘出来,他坐在床边,一边盯着水壶,一边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拍着厉建国的手背,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

水开了,肉在壶里翻滚,汤色渐渐变成淡红色。他倒出一碗,吹凉了,小心翼翼地叫醒厉建国:“爸,醒醒,喝点汤,这汤最补人。”

厉建国迷迷糊糊睁开眼,闻到汤味,竟没像往常那样推开,反而微微张了张嘴。厉沉舟赶紧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看着父亲慢慢咽下去,眼眶又红了:“爸,好喝吗?还有,我再给你盛。”

厉建国没说话,却又喝了两勺,喝完后,疲惫地闭上眼,又睡了过去。厉沉舟看着空了一半的碗,心里又酸又甜——这胳膊没白砍,爸终于肯吃东西了。

他把剩下的汤倒进保温桶,刚要处理掉水壶里的肉渣,护士推门进来换液体,看到他胳膊上渗血的绷带,还有床头柜上带血的手术刀,吓得尖叫起来:“厉先生!你胳膊怎么了!”

厉沉舟慌忙把手术刀藏起来,笑着说:“没事,不小心划到了。”

护士哪里肯信,快步走过来,掀开他的绷带,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眼泪都快掉下来:“这叫不小心?你这是自残!我马上去叫医生!”

医生赶来时,厉沉舟的伤口已经开始渗血,脸色苍白得像纸。医生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忍不住骂:“你疯了吗?为了让你爸吃饭,你砍自己的胳膊?你要是感染了,这条胳膊就废了!”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盯着病房里的厉建国,声音很轻:“只要爸能好,废了也值。”

医生叹了口气,没再骂他,只是给他缝伤口时,动作轻了些。处理完伤口,医生叮嘱护士多留意他的情况,才离开病房。

护士走后,厉建国醒了,看着厉沉舟吊在胸前的胳膊,眼神里满是疑惑。厉沉舟赶紧笑着说:“爸,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你刚才喝的汤还在,要不要再喝点?”

厉建国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吊在胸前的胳膊,动作很轻,却带着心疼。厉沉舟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握住父亲的手:“爸,我不疼,真的。你好好吃饭,早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从那天起,厉沉舟每天都会偷偷用自己的伤口渗出来的血,混在汤里给厉建国喝。他的胳膊因为感染,肿得像馒头,疼得夜里睡不着,却从没在厉建国面前皱过一下眉。

厉建国的精神一天天好起来,能吃小半碗粥了,偶尔还能跟他说两句话。直到有天,厉建国喝着汤,突然说:“这汤里……有你的味道。”

厉沉舟的手顿住,眼泪掉在碗里。厉建国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疼惜:“傻孩子……爸知道……别再伤害自己了……”

厉沉舟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大哭:“爸!我就是想让你好起来!我怕你走了,我再也没有爸了!”

厉建国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哽咽:“爸不走……爸陪着你……以后不许再傻了……”

那天之后,厉沉舟再也没伤害过自己。医生给他换伤口时,说他的胳膊恢复得很好,只要好好养,不会留下后遗症。厉建国也开始主动吃饭,鸡汤、鱼汤,只要是厉沉舟端来的,他都会多吃几口。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父子俩紧握的手上。厉沉舟知道,他用一条胳膊,换来了父亲的活下去的希望,换来了父子间破碎的亲情重新粘合。这代价虽然沉重,却让他明白,比起权力、财富,家人的平安,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厉建国能下床走路那天,阳光特别好,厉沉舟扶着他在病房走廊里慢慢挪,看着父亲扶着栏杆、一步一步稳稳踩在地上的样子,眼眶忍不住发热——这几个月的煎熬,总算没白费。厉建国走了会儿,停下来喘气,笑着说:“好久没这么踏实走过路了,要是能像以前那样,跟老伙计们踢踢毽子、拍拍球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厉沉舟心里“咯噔”一下,盯着父亲的腿脚,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爸想踢球,可现在哪有精力找球?自己的头圆圆的,不正好能当球踢吗?这个念头像疯草似的疯长,压都压不住,他甚至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以前对父亲的亏欠。

回到病房,厉建国靠在床头休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厉沉舟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熟睡的脸,双手慢慢抬到自己的脖子上,手指扣住颈侧的皮肤,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只听“咔嗒”一声脆响,脖子像断了轴的齿轮,他的头竟真的被拧了下来,鲜血顺着脖颈的断口喷涌而出,溅得床单、被子全是红的。

他手里举着自己的头,眼睛还能看清东西,看着床上熟睡的厉建国,嘴角竟扯出个笑。他轻轻把父亲推醒,声音从喉咙的断口处挤出来,带着血沫:“爸……你看……球……”

厉建国刚睁开眼,就看到厉沉舟手里举着自己的头,脖子断口处的血还在往下淌,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你……你……”

“爸,你腿脚刚好,我陪你踢球。”厉沉舟说着,把自己的头往厉建国面前递了递,“你踢吧,我不怕疼,只要你高兴。”

厉建国看着那颗还睁着眼的头,又看着厉沉舟脖子上不断涌出的血,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掉:“厉沉舟!你疯了!你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干什么!你让我怎么踢!你想吓死我吗!”

他想去抢厉沉舟手里的头,却因为激动,腿脚一软,从床上摔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朝着厉沉舟喊:“快把你的头安回去!快!我不踢球了!我再也不踢球了!”

厉沉舟举着头,看着父亲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发凉——他以为这样能让父亲高兴,却没想到把父亲吓成了这样。脖子断口处的剧痛越来越强烈,视线开始模糊,他想把头像以前那样“安”回去,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冷。

“爸……对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手里的头慢慢往下垂,“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厉建国爬到他身边,抱着他没有头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你这个傻子!我不需要你这样!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怎么就不明白啊!”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听到哭声冲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吓得尖叫着后退,手里的托盘“哐当”掉在地上,药水洒了一地。医生很快赶来,可看着厉沉舟脖子上的断口,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已经没救了。

厉建国抱着厉沉舟的身体,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他看着那颗滚落在地上的头,眼睛还睁着,像是在看着他,心里像被无数把刀子割着——他好不容易能走路,好不容易能跟儿子好好相处,可儿子却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把自己的命送了出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厉沉舟冰冷的身体上,却再也暖不了他。厉建国知道,儿子是想用这种方式弥补,可这份弥补,却成了他这辈子最痛的遗憾——他失去了儿子,失去了这个曾经犯错、却真心想悔改的儿子。

后来,厉建国再也没提过踢球的事。他每天都会坐在厉沉舟的墓前,拿着儿子小时候最喜欢的足球,轻轻拍着,嘴里念叨着:“小舟,爸不踢球了,你回来好不好?咱们回家,爸给你做红烧鱼,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风从墓地吹过,带着萧瑟的凉意,像是厉沉舟的回应,却再也没人能听见。这份用生命换来的“补偿”,最终只留下无尽的悲伤,刻在厉建国的余生里,再也无法抹去。

厉建国抱着厉沉舟没头的身体,哭得几乎晕厥,眼泪糊满了脸,连护士递来的纸巾都攥得变了形。地上那颗头还睁着眼,像是还在看他,每看一眼,他的心就像被多扎一刀。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怀里的身体动了一下——不是抽搐,是实实在在的、带着温度的动弹。他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盯着厉沉舟脖子的断口处:原本涌着血的地方,竟慢慢冒出了淡粉色的肉芽,像春天刚冒头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长,转眼间就聚成了脖子的形状,接着是下巴、脸颊、鼻子……

不过几分钟,一颗崭新的头就长了出来,皮肤光滑,连之前的疤痕都没有,只是头发还短短的,像刚剃过的板寸。厉沉舟眨了眨眼,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嗒”的轻响,然后低头看见还在发愣的厉建国,一把就把他搂进了怀里,声音里满是兴奋:“爸!您看!我头长出来了!”

厉建国被他搂得一懵,僵硬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温热的皮肤,清晰的脉搏,跟正常人没两样。他又看了看地上,那颗旧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滩慢慢干涸的血迹。

“你……你这是……”厉建国的声音还在发颤,眼泪还挂在脸上,脑子却一片空白,完全跟不上眼前这离谱的场面。

厉沉舟松开他,拉着他的手摸自己的新头,笑得像个孩子:“爸,您不知道吧?我这头能跟指甲一样再长!之前小时候我不小心磕破了手指,您不是说‘指甲掉了还能长新的’吗?我这头也一样,只要没彻底烂掉,就能长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晃了晃脑袋,证明自己没事:“刚才看您想踢球,我就想拿头给您当球踢,没想到没掌握好力道,把旧头拧下来了。不过您别担心,这新头比旧的还结实,以后您想踢球,咱们随时能踢!”

厉建国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又摸了摸他温热的脖子,心里的恐惧慢慢被震惊取代,最后化作了又气又笑的无奈。他抬手拍了一下厉沉舟的新头,力道不重,却带着满满的心疼:“你这混小子!哪有人拿自己头当球踢的?还跟指甲比?指甲掉了不疼,你拧头不疼吗?”

“疼啊!”厉沉舟摸了摸被拍的地方,却笑得更欢,“不过看到您能走路,我就觉得不疼了。只要您高兴,别说拧头,就是再掉一次,我也能再长出来!”

旁边的护士早就看傻了,手里的病历本都掉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医学奇迹”,转身就往医生办公室跑。厉建国没管那些,只是拉着厉沉舟的手,仔细打量他的新头,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眼眶又热了:“以后不许再干这种傻事了,听见没?你头能长,我这心脏可经不起这么吓。”

“知道了爸!”厉沉舟赶紧点头,顺势挽住他的胳膊,“咱们回病房,我刚才还炖了您爱喝的排骨汤,现在应该还热着。等您再养养,咱们不踢头了,我给您买个新足球,咱们去公园踢,跟您那些老伙计一起!”

厉建国被他挽着,慢慢往病房走,脚步比刚才稳了不少。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父子俩身上,暖得让人心里发颤。他看着身边笑得一脸灿烂的厉沉舟,心里突然觉得,不管之前经历了多少荒唐事,不管儿子这“头能再生”的本事多离谱,只要人还在,只要父子俩还能这样一起走,就比什么都强。

回到病房,厉沉舟真的端出了还热着的排骨汤,给厉建国盛了一碗。厉建国喝着汤,看着儿子忙前忙后的身影,突然开口:“小舟,以后别总想着弥补我,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厉沉舟正给汤里撒葱花,闻言回头笑了:“爸,我好好的,您也好好的,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这才是最好的。”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带着春天的暖意。厉建国看着儿子的新头,又喝了一口热汤,心里踏实得不像话——不管这世界多离谱,不管儿子有多少奇怪的本事,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厉建国能拄着拐杖慢慢走后,总念叨着想回老宅看看。厉沉舟拗不过他,选了个晴天,开车带着他回了家。老宅院子里的那口老井还在,井沿上爬满了青苔,井水清亮亮的,能映出人的影子。

厉建国坐在井边的石凳上晒太阳,厉沉舟闲着没事,就蹲在井边看水里的倒影。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井底好像漂着个圆圆的东西,黑乎乎的,像是个球。他心里好奇,找了根长竹竿,伸到井里去捞。

竹竿刚碰到那东西,就感觉沉甸甸的。他使劲往上拽,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等那东西露出水面,厉沉舟的脸“唰”地就白了——那哪是什么球,分明是他之前拧下来的那颗旧头!头发泡得发涨,贴在脸上,眼睛还半睁着,看着格外瘆人。

“爸……您看……”厉沉舟的声音都在发颤,手里攥着竹竿,不敢把旧头完全捞上来。

厉建国凑过来看了一眼,也吓得浑身一哆嗦,拐杖“哐当”掉在地上:“这……这不是你之前那个头吗?怎么会在井里?”

旧头在竹竿上晃了晃,井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落在井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厉沉舟定了定神,心想反正头能再生,这旧头留着也没用,不如就像之前说的,陪爸当球踢。他咬了咬牙,把旧头从竹竿上取下来,拎在手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爸,既然找着了,咱们就当足球踢吧,您腿脚刚好,活动活动。”厉沉舟强装镇定,把旧头往厉建国面前递了递。

厉建国看着那颗旧头,脸色白得像纸,往后退了两步:“这……这能踢吗?看着怪吓人的。”

“没事,就是个旧头,跟普通球一样。”厉沉舟说着,先抬脚轻轻踢了一下旧头。旧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头发散开,露出了之前的脸。他心里也发毛,可看着爸犹豫的样子,还是硬着头皮说:“爸,您试试,轻轻踢就行。”

厉建国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拄着拐杖,慢慢挪到旧头旁边,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轻轻碰了一下。旧头又滚了起来,这次滚到了厉沉舟脚边。厉沉舟赶紧抬脚踢回去,父子俩就这么一来一回,在院子里踢起了旧头。

可没踢几下,两人的脸色就越来越白。旧头滚的时候,头发总是飘起来,眼睛半睁着,像是在盯着他们看;偶尔踢重了,还会发出“噗嗤”的闷响,像是里面的东西在晃动。厉沉舟踢着踢着,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之前拧头的疼痛感好像又回来了,脖子隐隐发疼。

厉建国也没好到哪去,他腿脚本来就没完全利索,加上心里发怵,踢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喘气,手也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他看着旧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突然想起厉沉舟之前拧头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小舟,别踢了……爸不踢了……看着这头,爸心里难受……”

厉沉舟本来就心里发毛,听爸这么一说,赶紧停了脚,把旧头捡起来,扔回了井里。“扑通”一声,旧头沉到了井底,水面慢慢恢复了平静。他走到厉建国身边,扶着他坐下,发现爸的手还在抖,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爸,对不起,我不该拿这个当球踢,让您难受了。”厉沉舟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心里满是愧疚。他之前只想着弥补,却忘了这旧头代表着什么,忘了爸看到它会想起那些可怕的经历。

厉建国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爸不是怪你,是心疼你……你说你这孩子,怎么总做这么傻的事?头能再生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啊……”

厉沉舟看着爸发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蹲下身,握着爸的手:“爸,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咱们不踢头了,等您腿脚再好点,我给您买个新足球,咱们去公园踢,跟正常人一样。”

厉建国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看着井里的水面,慢慢平复了情绪。阳光照在井沿上,青苔泛着绿光,可两人心里都还残留着刚才的寒意,再也没了之前想回家的轻松。

过了一会儿,厉沉舟扶着厉建国站起来:“爸,咱们回医院吧,这里风大,别着凉了。”

厉建国点点头,拄着拐杖,慢慢往门口走。路过井边时,他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像是怕旧头再从井里漂上来。厉沉舟跟在他身后,也看了一眼那口老井,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碰这些荒唐事了,好好陪着爸,过正常人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车子开回医院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厉沉舟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满是庆幸——幸好刚才及时停了下来,没让爸再受刺激。他知道,弥补过错不是靠做荒唐事,而是靠真心实意的陪伴,靠安安稳稳的日子。以后,他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照顾爸身上,让爸好好养病,让这个家,真正回到以前的温暖。

苏晚站在厉家老宅的老井边,手里攥着根长竹竿,竹竿另一头绑着网兜——她是特意来捞厉沉舟那颗旧头的。前阵子听说厉沉舟和厉建国拿这头当球踢,她就心里发堵,更别提这阵子两人正冷战,厉沉舟连她电话都不接。

网兜探进井水,没一会儿就勾住了个沉甸甸的东西。苏晚使劲往上拽,水花溅在裤脚,那颗泡得发涨的旧头终于露出水面,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眼睛半睁着,倒还能看出厉沉舟的轮廓。她把旧头放在井边的石板上,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它冰凉的皮肤,心里又酸又气——厉沉舟宁愿拿自己的头当球踢,也不愿跟她好好说话。

想起两人冷战的原因,苏晚更委屈了。不过是她多问了句厉氏集团的近况,厉沉舟就翻旧账,说她“还想着算计厉家”,转身就走,之后无论她怎么解释都不理不睬。她看着眼前的旧头,突然生出个赌气的念头——你不理我,我就跟你的“头”亲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冷战。

她俯下身,对着旧头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冰凉的触感从唇上传来,带着井水的潮气,一点都不舒服,可她还是故意停留了几秒,像是在跟厉沉舟示威。碰完后,她还故意对着旧头说:“厉沉舟,你看,你不理我,总有‘人’理我。你不是厉害吗?连自己的头都能扔,怎么就不敢跟我好好说话?”

说着,她又赌气似的,对着旧头的嘴唇亲了第二下,这次更用力些,连旧头上残留的水珠都蹭到了她的脸上。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滴在旧头的脸颊上,顺着皮肤往下滑,像是旧头也在哭。

“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吗?”苏晚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早就不想算计什么了,我就是想跟你好好的……你倒好,一有事就跟我冷战,还拿自己的头折腾,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苏晚猛地回头,看见厉沉舟站在不远处,脸色黑得像锅底,眼睛死死盯着她和井边的旧头,拳头攥得咯咯响。

“苏晚!你在干什么!”厉沉舟的声音又冷又怒,几步就冲了过来,一把将旧头踢开,旧头滚到墙角,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晚被他吓了一跳,却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我干什么跟你没关系!你不是不理我吗?我跟你的头亲嘴,碍着你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厉沉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那是我的头!就算是旧的,你也不能……”

“不能什么?”苏晚打断他,眼泪掉得更凶,“你能拿它当球踢,我就不能跟它亲嘴?厉沉舟,你根本就是不在乎我!你在乎的只有你爸,只有厉家,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厉沉舟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的怒火突然消了大半。他想起冷战时自己的固执,想起苏晚这段时间的委屈,再看看墙角那颗旧头,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拉苏晚,声音软了些:“我不是不在乎你,我是……”

“你别碰我!”苏晚甩开他的手,却没再后退。

厉沉舟叹了口气,蹲下身,把墙角的旧头捡起来,走到井边,一把扔了回去,“扑通”一声,旧头沉回井底。他转过身,看着还在掉眼泪的苏晚,无奈地说:“好了,我错了,不该跟你冷战,不该对你发脾气。那颗旧头我扔了,以后再也不提了,行不行?”

苏晚看着他,眼泪还在掉,却慢慢点了点头。

厉沉舟走上前,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我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甜品,就当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苏晚靠在他怀里,哽咽着说:“那你以后不许再跟我冷战,不许再拿自己的身体折腾。”

“好,都听你的。”厉沉舟抱着她,心里满是庆幸——幸好苏晚来了,幸好他们没再继续冷战。他知道,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固执,要学会跟苏晚好好沟通,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井边的石板上还残留着水渍,可空气中的冷战气息,却早已被化解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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