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朝会,康熙端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上的雕纹,目光扫过殿下时,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与深邃。他沉默片刻,最终将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觉罗阿塔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觉罗阿塔,伶人逆案,查了这些时日,该有个结果了吧?”
觉罗阿塔闻声立刻出列,袍角扫过青砖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恭敬,语气却沉稳有条理:“回皇上,臣自接旨查办此案,便率大理寺属官日夜审讯,现已将案情查探清楚,无有遗漏。”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捧过头顶:“据臣审讯得知,鸣春楼伶人柳如烟,确与年底击破的大岚山贼寇有勾结。生擒的山贼周老三已供认,去年冬月,柳如烟受其指使,在三阿哥府上唱出反词,企图扰乱朝纲;另有两名山贼喽啰王二、李顺佐证,称曾多次在鸣春楼后巷与柳如烟交接,还亲眼见过她传递的字条。”
“臣已命人将密信与柳如烟生前的字迹比对,确系同一人所写。”觉罗阿塔继续说道,语气没有丝毫停顿,“目前涉案的山贼、鸣春楼相关人等均已定罪,或斩或流,皆按律处置,逆案脉络清晰,可就此结案。”
康熙听完,他微微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嗯,办得还算妥当。既已审明,便按你拟定的章程处置,记住,不可枉纵一个逆党,也不可牵连无辜。”
“臣遵旨!定不负皇上所托!”觉罗阿塔再次躬身,缓缓退回到官员队列中。
殿内又陷入短暂的寂静,康熙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皇子队列中的三阿哥胤祉身上。胤祉一直垂着头,感受到皇阿玛的目光,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几分。
“胤祉。”康熙的声音稍沉,带着一丝责备,“如今案子已结,戒备便可撤去。”
胤祉忙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刚想开口谢恩,就听康熙继续说道:“但你身为皇子,府中用人却如此不察,竟让与逆党有关联的人混进府中献艺,险些酿成大祸,此乃疏忽之过,不可不罚。着你继续在家思过一个月,闭门反省,期间不得外出,不得与外臣往来,好好想想该如何约束下人、谨守本分。”
胤祉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他心里清楚,“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过是走个过场,皇阿玛没有深究他的责任,已是极大的宽宥。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快步出列,躬身行礼:“儿臣……儿臣遵旨,谢皇阿玛宽宥!”说完,他慢慢退回去,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他再也不想掺和这些争斗。
处置完三阿哥,康熙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眼下春意渐浓,塞外的草该绿了,牛羊也该肥了。朕打算五月初启程,去塞外巡视一番,一来体察边情,看看驻守的将士们,二来也让皇子们跟着历练历练,别总待在京城里,不知民间疾苦、边关辛苦。”
这话一出,殿内的官员们都悄悄抬起头,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每次塞外巡狩,随行的皇子名单都暗藏深意,这次不知皇上会选谁。
康熙没让众人等太久,很快便念出了随行人员的名字:“此次巡视,皇长子胤禔、太子胤礽、皇八子胤禩、皇十三子胤祥、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皇十八子胤祄随行。”
这话说完,殿内的气氛悄然变了。文武百官心里都清楚,大阿哥胤禔与太子胤礽素来不和,八阿哥胤禩又在朝中颇有声望,而十三阿哥胤祥向来与四阿哥胤禛交好——康熙将这几人同时带在身边,究竟是单纯让他们历练,还是想借机观察、制衡,谁也猜不透。
站在官员队列末尾的胤禛,听到名单里没有自己的名字,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指尖却依旧平稳地贴在朝服下摆上,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若是邬思道在此,定会明白康熙的心思:将涉事的大阿哥带在身边,能就近看管,避免他在京城再生事端;让太子随行,是为了维护储君颜面,同时也让他在边关见见世面;带上十三阿哥,可借他牵制大阿哥与八阿哥;而留胤禛在京,既是对他的信任,也是一种考验——京中事务繁杂,逆案余波未平,让他留守,既需稳住局面,又不能轻举妄动,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猜忌。
朝会散去,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太和殿,低声议论着此次巡狩与鸣春楼案的处置。有人说康熙此举是为了缓和皇子间的矛盾,有人说这是在为大局着想,也有人暗自庆幸逆案终于结案,不用再被牵连。
胤祉垂着头,匆匆回府,一路上面色轻松——一个月的闭门思过,实际上是没有惩罚,这让他几十天以来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他其实不信是大岚山反贼做的,但这是最好的结果,这次事件也让他认识到争的风险,这也太可怕了,他可没那么大把握在这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取得胜利,此次他便熄了这争储的心思,专心做他的学问了。
胤禛上了轿子,掀开窗帘的一角。他知道,皇阿玛的“冷处理”并非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而他,还得继续在这局里走下去。
胤禩表面上平静无波,与官员们温和地打着招呼,心里却在想着——要来了,废太子一旦发生,整个朝堂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他胤禩一定要小心谨慎。原本随行人员名单是没有胤禩的,但是前几天胤禩上了一个折子,是关于应对西北准格尔部的对策,这篇策略得以让他此次也在随行名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