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血气尚未完全散尽,孙浩掌心的轮回石突然剧烈发烫,石面上的符文竟与玄黄地书产生共鸣,书页无风自动,最终停留在一幅从未见过的星图之上——图中三十三天之外,有一片被灰白雾气笼罩的区域,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悬浮的石台,台上刻着“混元”二字,却被无数细密的时间纹路缠绕。
“这是……”孙浩正欲细究,紫霄宫方向突然传来鸿钧道祖的传音,声音穿透虚空,直接响彻他的识海:“东海灵脉之乱已平,然你三尸虽合,道心仍有瑕疵——因果之尸融红云真灵,护持之念过盛;本源之尸连人参果树,根基虽稳却少了历练;镇运之尸伴玲珑塔,威严之下缺了凡情。若想叩开混元之门,需往三十三天外‘凡尘境’走一遭。”
传音未落,星图上的灰白雾气突然散开,一道通往天外的光门在孙浩身前显现,门后隐约传来凡人国度的鸡鸣犬吠之声。孙浩握着轮回石,左目地脉纹路与右目因果印记同时闪烁——他瞬间明悟道祖之意:混元大道非仅靠修为堆砌,更需通晓凡人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方能以凡境洗练真灵,让道心臻至圆满。
“多谢道祖指点!”孙浩对着紫霄宫方向躬身行礼,转身对老龙王吩咐,“东海灵脉虽归位,却需谨防冥河后手,还请龙王率龙族日夜巡查,若有异动,可持此玉简往天庭通报。”他递出一枚刻有灵脉符文的玉简,随后将玄黄玲珑塔与乾坤鼎收入储物空间,只留玄黄地书与定海神针在身——道祖既言“化凡”,便需褪去大半修为,以凡人之躯经历凡尘。
老龙王接过玉简躬身应下,孙浩不再多言,踏步走入光门。穿过光门的刹那,他只觉周身修为急速收敛,玄黄之气隐入丹田,地脉纹路与因果印记也淡去不见,唯有真灵深处仍保留着对道的感知。待视线清晰时,他已站在一条喧闹的凡俗街道上,脚下是青石板路,身旁是叫卖吃食的摊贩,空气中弥漫着米面的香气与孩童的嬉闹声。
“此处竟是……”孙浩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着,玄黄道袍已化作粗布衣衫,定海神针变作一根普通的铁杖,玄黄地书则成了一本封面陈旧的线装书,藏在怀中。他正欲探寻这凡人国度的来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锦缎、面容焦急的中年男子匆匆跑来,看到他手中的铁杖,眼中突然亮起光:“这位道长!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男子自称李员外,乃城中富商,家中独女近日突发怪病,昏迷不醒,请来的郎中皆束手无策。孙浩虽已化凡,却仍能感应到李小姐体内有一缕微弱的邪气——那邪气与东海灵脉中钻入的黑雾同源,竟是冥河残留在凡境的血煞之力。他心中一动,知晓这或许便是道祖让他经历的“凡尘考验”,遂点头应下,随李员外前往李府。
来到李府后院,孙浩见卧房内弥漫着淡淡的黑气,躺在床上的少女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他取出怀中的线装书(玄黄地书),指尖沾了点茶水,在书页上轻轻一点,一道肉眼难见的玄黄微光飞入少女体内。片刻后,少女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气息渐渐平稳,却仍未苏醒。
“道长,小女这是……”李员外急切追问。
孙浩收起线装书,沉声道:“小姐是被邪祟侵扰,虽已逼出部分煞气,却需一味‘清心草’入药,方能彻底清除余毒。此草生长在城外百里的青云山,需在明日日出前采回,否则煞气复燃,恐难救治。”
次日天未亮,孙浩便提着铁杖(定海神针)前往青云山。山路崎岖,他以凡人之躯攀爬,不到半日便气喘吁吁,手掌也被荆棘划伤。行至山腰时,突然遇到一群山贼拦路,为首的壮汉手持大刀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留下买路财,否则别想过!”
孙浩本可动用残存的真灵之力制服山贼,却想起道祖“化凡历练”的嘱托,遂放下铁杖,拱手道:“诸位好汉,我乃一介游方道人,为救人性命前往山顶采药,并无财物,还望行个方便。”
山贼们闻言大笑,壮汉挥刀便砍:“没钱还敢废话!看刀!”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瞬间,孙浩突然侧身避开,顺手捡起地上的枯枝,以凡人的招式与山贼周旋。他虽未动用修为,却因道心稳固,动作精准利落,几个回合便将壮汉手中的刀打落,又点中其余山贼的穴位,让他们动弹不得。
“你……你究竟是谁?”壮汉瘫坐在地,面露惧色。
孙浩捡起铁杖,并未赶尽杀绝,只是道:“我若想伤你们,你们早已没命。今日放你们一马,日后莫再拦路抢劫,可寻份正经营生度日。”说罢,他转身继续向山顶走去,留下山贼们面面相觑。
待登上青云山巅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孙浩在悬崖边找到清心草,正欲采摘,却见草叶下藏着一缕黑气——正是冥河的血煞之力,竟在此处设下陷阱。他心中一凛,取出线装书,以指尖真灵轻轻触碰黑气,口中默念道:“凡尘之劫,亦是道心之炼;血煞之扰,终为真灵之镜。”
话音落下,线装书中飞出一道玄黄微光,将黑气彻底净化。孙浩采下清心草,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突然明悟——这凡境中的求医、赶路、斗山贼,看似是寻常经历,实则是道祖让他体验“责任”“坚持”“宽恕”,这些凡人的情感与抉择,正是他道心中缺失的凡情。
当他带着清心草回到李府,治好李小姐的病时,李员外欲以重金相谢,孙浩却婉言拒绝,只取了些许干粮便离开李府。他走在凡俗街道上,看着往来的行人,听着市井的喧嚣,真灵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那些经历过的凡人之事,如同春雨般滋润着他的道心,因果之尸的“护持之念”少了偏执,本源之尸的“根基”多了韧性,镇运之尸的“威严”添了温和。
就在此时,怀中的线装书突然亮起,星图再次显现——三十三天外的灰白雾气中,那座刻有“混元”二字的石台,竟比先前清晰了数分。孙浩抬头望向虚空,知晓这凡境历练才刚刚开始,而通往混元的契机,正藏在每一段平凡的经历之中。
可他未曾察觉,在他离开李府后,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李小姐的卧房窗外,眼中闪过与冥河同源的血光,随后化作一缕黑气,朝着三十三天外的凡尘境深处飞去——显然,冥河并未放弃,竟也派人潜入凡境,欲在孙浩历练之时,再次搅乱他的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