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阿爷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岁月的流逝似乎让他与儿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陈荣缓缓地走出阿爷的住处,心情有些沉重。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阿珍那两个哥哥的身影,心中暗自叹息,这两个人的命运真是多舛啊!
竟然沦落到码头当苦力,如今还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中。
陈荣不禁想起自己,虽然表面上他已经是警察局的处长,但实际上在这偌大的沪上,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一旦遇到真正的麻烦事,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党务处沪上站。
他心里琢磨着,能在码头上打死一个赤党分子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党务处沪上站才有这个能力和胆量去做。
而且,这个地方他似乎有些印象,好像就在他所住的小院同一条马路上,位于极司菲尔路的最东面。
然而,具体的门牌号他并不知晓。陈荣心想,先去极司菲尔路附近转转,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线索。
可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马路上空荡荡的,连一辆黄包车的影子都看不到。
陈荣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心念一动,将戒指空间里的自行车取了出来。
这辆自行车是他上次到虹口道场去的时候,撬锁得来的代步工具,虽然有些破旧,但总比靠双脚走路要强得多。
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街上骑自行车,也容易引起公共租界的巡警注意。还没有出公共租界,陈荣就被几个巡警拦了下来。
“站住!”一声厉喝传来,陈荣心中一惊,连忙跳下自行车,定了定神,满脸堆笑地说道:“兄弟,自己人,自己人!你们是哪一房的呀?”
说着,他迅速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熟练地抽出一支,递向面前的巡警,“来来来,抽支烟,别客气!”
那名巡警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香烟。陈荣见状,赶忙给其他几名巡警也都递上了烟,并一一为他们点着。
巡警们接过香烟,各自抽了起来,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其中一名巡警打量着陈荣,试探性地问道:“兄弟,你是哪个巡捕房的呀?”
陈荣心中暗叫不好,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我是警察总队的。”
他可不敢说出自己其实是稽查处的,毕竟稽查处的名声不太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原来是总队的兄弟啊!”那名巡警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其他几名巡警也纷纷附和,表示认识总队的人。
陈荣见状,心中稍安,连忙笑着问道:“你们这么晚了,怎么也不找个地方猫着呀?”他故意用了“猫着”这个巡警们常用的行话,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几个巡警听到陈荣说的都是他们熟悉的行话,对他的身份更加确信无疑,态度也变得友善起来。
其中一个巡警抽了口烟,笑着回答道:“这不,刚巡逻完,正准备找个地方歇会儿呢。”
陈荣点点头,继续与巡警们闲聊着,话题无非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最近的治安情况。
聊了一会儿,一名巡警突然看着陈荣,好奇地问道:“兄弟,那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陈荣心里“咯噔”一下,但他立刻反应过来,笑着回答道:“回家呀,我就住在极司菲尔路那儿。”
他说的这个方向,正好与他现在骑车去的方向一致,应该不会引起巡警们的怀疑。
“是极司菲尔路啊,兄弟,那你可得小心点了!”巡警一脸严肃地提醒道,仿佛那里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陈荣闻言,心中不禁一紧,但他对极司菲尔路并不熟悉,便疑惑地问道:“怎么啦?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巡警赶忙解释道:“刚才我们接到探长的命令,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听说沪西极司菲尔路那儿的党务处发生了枪战,不过还好,那地方并不归我们跑马场巡捕房管辖。
所以探长只是让我们提高警惕,以防万一。要是换做其他地方,我们早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啦!”
陈荣听后,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
他原本对党务处并无太多了解,但此刻听到那里竟然发生了枪战,不禁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看着眼前的几个巡警,觉得他们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消息,于是随手将半包烟丢给他们,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跨上自行车,继续前行。
然而,陈荣的思绪却并未因离开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