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尖锐的检测声在小宇家狭小的卧室里响起，辐射检测专家老李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专业检测仪屏幕上，数字还在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3.5μt上，红色的警报灯一闪一闪，刺得人眼睛发疼。
“这……这不可能！”老李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张博士，声音都在发颤，“家用路由器的安全标准是0.2μt以下，这玩意儿超标了足足17倍！长期放在孩子床头，跟把孩子放在辐射源旁边没区别！”
张博士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快步走到卧室门口，视线落在那个黑色的康泰电子路由器上——机身已经有些发烫，信号指示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像个潜伏在暗处的杀手。他伸手摸了摸路由器的外壳，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沉，这根本不是正常路由器该有的温度。
“刘女士，这路由器你用了多久了？”张博士强压下心里的震惊，转身问客厅里的刘梅。
刘梅正坐在沙发上给小宇剥橘子，听到问话，抬头道：“一个月前换的，当时五金店老板说这是新款，信号好还便宜，我就买了。谁知道……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害人！”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伸手摸了摸小宇的头，眼里满是自责。
小宇咬了一口橘子，含糊不清地说：“妈妈，不怪你，苏医生说，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张博士身后的两名神经科医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他们刚才给小宇做了详细的神经反射检查，孩子的膝跳反射、足底反射都基本正常，甚至能自主抬起双手，虽然动作还比较缓慢，但这和顾氏AI那份“不可逆神经损伤”的诊断报告，简直是天差地别。
“张博士，你看这个。”其中一名神经科医生拿出平板电脑，调出顾氏AI的诊断报告，指着上面的影像学图片说，“报告里显示，孩子的脑部神经有弥漫性损伤，但我们刚才观察孩子的反应，还有他的自主活动能力，根本不符合‘不可逆损伤’的表现。这更像是……像是暂时的神经抑制，只要解除抑制源，就能慢慢恢复。”
“抑制源？你是说这个路由器？”张博士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作为顾氏AI诊断系统的核心开发者，比谁都清楚AI的诊断逻辑——AI会根据输入的变量，比如影像学报告、病理数据、患者症状等，进行综合分析，最终给出诊断结果。可如果关键变量被遗漏了，诊断结果自然会出现偏差。
“老李，你再检测一下其他地方的辐射值，看看是不是只有路由器这里超标。”张博士吩咐道。
老李点点头，拿着检测仪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客厅、厨房、卫生间……检测结果都在0.1μt左右，属于正常范围，只有卧室里路由器旁边，辐射值一直稳定在3.3μt以上。
“没跑了，就是这个路由器的问题。”老李把检测仪递给张博士，语气肯定，“这路由器的辐射值严重超标，而且辐射范围很集中，刚好覆盖孩子的床头，长期下来，孩子的神经系统肯定会受影响。”
张博士接过检测仪，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得慌。他一直坚信AI是绝对准确的，可现在看来，AI也有“看不见”的地方——它能分析病理数据，却无法感知环境中的潜在危险；它能给出精准的诊断，却依赖于人类输入的变量。如果输入的变量是不完整的，甚至是被刻意修改过的，那AI的诊断，不过是人类谎言的“背书”。
“张博士，我们现在怎么办？”视频分析师小声问道，“这情况……和我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苏砚没撒谎，孩子的恢复也是真的，那个路由器确实有问题。”
张博士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小宇和刘梅，最终还是说道：“先回去，把情况如实汇报给顾总。”
几个人悄悄收拾好设备，跟刘梅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走到楼下，张博士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心里五味杂陈——他开发AI诊断系统，是为了让更多患者得到精准的治疗，可现在，这系统却成了某些人掩盖真相的工具，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顾晏辰正焦躁地踱步。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暗访小组还没回来，手机里不断弹出关于“中医针灸逆袭AI”的新闻，看得他心烦意乱。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来！”顾晏辰立刻转身，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张博士带着几个人走进来，脸色都很凝重。顾晏辰的心一沉，连忙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苏砚是不是在弄虚作假？”
张博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检测仪递给顾晏辰：“顾总，您自己看。小宇家的路由器是康泰电子生产的，辐射值高达3.5μt，超标17倍，而且刚好放在孩子床头，这是导致孩子神经损伤的直接原因。”
顾晏辰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接过检测仪，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手指微微颤抖。康泰电子……又是康泰电子！他想起昨天助理查到的信息，2022年康泰电子曾向顾氏AI项目供应过一批路由器，型号和小宇家的一模一样，而母亲当年却以“质量问题”为由，退回了一部分，剩下的竟然流放到了市场上！
“那孩子的情况呢？”顾晏辰的声音有些沙哑，“真的像视频里说的那样，有了明显好转？”
“是真的。”旁边的神经科医生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愧疚，“我们给孩子做了详细的神经反射检查，他的膝跳反射、足底反射都基本正常，能自主抬起双手，甚至能简单说话。按照这个恢复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常行走了。这根本不是‘不可逆神经损伤’，而是长期辐射导致的神经抑制，只要远离辐射源，再配合适当的治疗，就能慢慢恢复。”
顾晏辰踉跄着后退一步，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他一直以为苏砚是在哗众取宠，以为她的中医是“封建迷信”，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苏砚不仅没有撒谎，还找到了AI都“看不见”的病因，用针灸治好了孩子的病。
而顾氏AI的诊断报告，不过是因为遗漏了“环境辐射”这个关键变量，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可这个变量，为什么会被遗漏？谁有这么大的权力，能修改AI的诊断系统？
“顾总，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张博士的声音打断了顾晏辰的思绪，“我们检查了AI诊断系统的后台数据，发现小宇的诊断记录里，‘环境辐射变量’被刻意屏蔽了。AI只分析了孩子的影像学报告和病理数据，没有纳入环境因素，所以才做出了‘不可逆神经损伤’的诊断。”
“被刻意屏蔽了？”顾晏辰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谁干的？谁有权力屏蔽系统变量？”
张博士推了推眼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顾总，AI诊断系统的最高权限在您母亲手里，只有她能修改系统变量，屏蔽关键数据。而且……我们还查到，2022年您母亲主导的‘ct-2022’项目里，也曾批量屏蔽过‘环境辐射变量’，当时参与项目的医生，包括苏砚的母亲，都曾提出过异议，但后来都被您母亲压下去了。”
“ct-2022项目……苏砚的母亲……”顾晏辰的心里像被一块巨石砸中，嗡嗡作响。他想起母亲笔记里提到的“ct-2022项目辐射数据异常”，想起苏砚说过母亲当年的“误诊”案另有隐情，想起那些被退回的康泰电子路由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母亲！
难道当年苏砚母亲的“误诊”案，根本不是误诊？而是母亲为了掩盖路由器辐射超标的真相，刻意屏蔽了AI的“环境辐射变量”，导致AI做出了错误的诊断，然后把责任推到了苏砚母亲身上？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让顾晏辰浑身发冷。他一直以为母亲是为了顾氏的发展，为了AI医疗的进步，可现在看来，她为了利益，竟然可以不惜牺牲别人的名誉和生命，甚至篡改AI数据，制造冤案！
“顾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博士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仅顾氏AI的公信力会受到严重打击，股价也会暴跌，甚至可能面临法律诉讼。”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母亲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局面。苏砚已经治好了小宇的病，这件事迟早会被更多人知道，到时候顾氏AI的谎言就会被彻底戳穿。
“你们先下去吧。”顾晏辰挥了挥手，语气疲惫却带着一丝坚定，“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顾总夫人。技术部立刻启动系统排查，看看还有多少诊断记录被屏蔽了‘环境辐射变量’，整理成报告给我。”
“明白，顾总。”张博士等人点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晏辰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继续维护母亲和顾氏的利益，还是揭开真相，还苏砚母亲一个清白？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顾晏辰看着手机屏幕上“母亲”两个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晏辰，暗访小组回来了吗？查到苏砚的问题了吗？”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和不耐。
顾晏辰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强装镇定地说：“妈，小宇的病确实是路由器辐射超标导致的，苏砚用针灸帮他疏通了经络，孩子已经有了明显好转。AI的诊断报告，是因为遗漏了‘环境辐射变量’才出现了偏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帮苏砚说话吗？一个江湖郎中的把戏，你也信？我看你是被她迷昏了头！”
“妈，这不是把戏！”顾晏辰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张博士他们已经检测过了，路由器辐射值超标17倍，孩子的神经损伤就是这么来的！而且，屏蔽‘环境辐射变量’的人是你，对不对？2022年的ct-2022项目，你也这么做了，对不对？苏砚母亲的‘误诊’案，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过了很久，母亲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威胁：“顾晏辰，你疯了！你竟然怀疑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顾氏，为了你！如果当年曝光了路由器辐射超标的事，顾氏AI项目就会彻底完蛋，我们顾家也会一落千丈！你现在是想毁了顾氏，毁了我们这个家吗？”
“为了顾氏？为了我？”顾晏辰苦笑一声，眼里满是失望，“妈，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为的只是你自己的权力和利益！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误诊的患者？有没有想过苏砚母亲的冤屈？她可是因为你的谎言，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够了！”母亲厉声打断他，“我不想跟你废话！你现在立刻让公关部发声明，就说苏砚的治疗是虚假宣传，路由器辐射超标是她伪造的证据！如果这件事影响到了顾氏的利益，你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说完，母亲就挂断了电话，留下顾晏辰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母亲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她只会用更极端的方式来掩盖真相。
顾晏辰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份关于康泰电子路由器的调查资料，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母亲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他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查清楚ct-2022项目的真相，查清楚苏砚母亲“误诊”案的内幕，更要让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重见天日。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小宇家一趟，见见苏砚。另外，把2022年ct-2022项目的所有资料，还有苏砚母亲当年的诊疗记录，都整理好给我，我要亲自过目。”
挂了电话，顾晏辰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不管前方有多难，不管会遇到多少阻力，他都要走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些真相，不能被永远掩盖；有些冤屈，必须被彻底洗刷。而那个叫苏砚的女人，或许就是他揭开所有真相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