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AI技术部的走廊静得能听见钟表滴答声，顾晏辰攥着手机快步走过，屏幕上还停留在助理发来的消息：“苏医生已安全抵达市检测中心，赵总的人扑空了。” 他松了口气，指尖却依旧冰凉——刚才在停车场，他亲眼看到赵建军的人堵在解放路路口，幸好苏砚听了他的提醒改走环城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只是暂时的安全。路由器的检测报告至少要明天才能出来，而顾母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必须趁这个间隙，拿到更致命的证据——AI系统被修改的原始数据。
“顾总，您怎么来了？”技术部主管王工看到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着疑惑，“您不是上午才开过会吗？”
“我来查点2022年的旧数据。”顾晏辰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扫过办公区里埋头工作的员工，“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需要当年AI项目的临床数据做复盘，让我亲自来取。”
王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时钟：“可顾总夫人现在在邻市开会，要下午才回来……而且2022年的数据都锁在加密服务器里，只有您和顾总夫人有权限调取。”
“我知道。”顾晏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权限密钥我带来了，你带我去服务器机房，别声张。”
王工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多问——顾氏上下都知道，最近总裁和顾总夫人在“苏记中医馆”的事上闹得不愉快，可毕竟是母子，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拿起钥匙，领着顾晏辰走向走廊尽头的机房。
机房里弥漫着机器运转的热气，一排排服务器指示灯闪烁着幽蓝的光。顾晏辰接过王工递来的操作面板，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弹出权限验证界面。他深吸一口气，输入了一串冗长的密码——这是他三年前偷偷备份的母亲权限密钥，当时只是觉得多留个心眼，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关键。
“顾总，您要查哪部分数据？2022年的临床数据分了十几个模块，我帮您筛选。”王工站在旁边，想帮忙却插不上手。
“不用，我自己来。”顾晏辰的眼神紧紧盯着屏幕，“我要查当年所有‘儿童神经损伤’相关的诊断数据，包括原始检测记录和系统分析报告。”
他心里很清楚，顾母既然能删除“环境辐射变量”，就肯定会对相关的诊断数据动手脚。普通的数据模块里，大概率只有修改后的版本，他要找的，是顾母没来得及删除，或者故意隐藏起来的原始数据。
屏幕上的数据列表快速滚动，密密麻麻的文件名看得人眼晕。顾晏辰按照时间排序，从2022年6月开始逐条查看——那正是康泰电子供货路由器的时间，也是周乐乐等第一批孩子发病的时间。
“顾总，这里有问题。”王工突然指着屏幕，“2022年6月到9月的‘神经损伤诊断数据’模块，大小只有其他月份的一半，而且最后修改时间是2022年10月，也就是苏清婉医生离职后不久。”
顾晏辰的眼神一凛，点开那个模块——里面果然只有寥寥几份诊断报告，而且都没有“环境检测”相关的记录，和他记忆中当年项目组提交的“每月至少20份临床报告”完全不符。
“看来被删了大半。”顾晏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更快，调出了服务器的底层日志，“帮我查一下，这个时间段有没有隐藏的子模块，或者未授权的访问记录。”
王工连忙上前操作，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几分钟后，他突然惊呼一声：“顾总，找到了！有个隐藏的子模块，命名是乱码，权限设置是‘仅最高管理员可见’，占用空间很大，最后访问时间是2022年10月15日——和苏清婉医生‘误诊’案定案的时间一模一样！”
顾晏辰的心跳瞬间加快，他抢过操作面板，输入了一串破解指令。隐藏模块的加密等级很高，屏幕上弹出一行行代码，进度条缓慢地向前推进。机房里只剩下机器的运转声和两人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嗡——”
随着一声轻微的提示音，隐藏模块终于被打开。顾晏辰点击“查看”，屏幕上瞬间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最上面一行标题赫然是：“AI诊断系统原始数据模块（含环境变量检测记录）”。
“找到了！”顾晏辰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快速滑动鼠标，点开2022年6月28日的记录——那是周乐乐的诊断数据。
表格里清晰地记录着：“患者：周乐乐，症状：双下肢无力、肌肉萎缩，AI初步诊断：神经损伤待查，环境检测：辐射值0.78w\/kg（超标3.1倍），建议：优先排查环境辐射源，结合临床治疗调整方案。” 下面还有苏清婉的手写备注：“已建议患者家属更换路由器，后续需跟踪检测，顾总夫人要求删除环境检测记录，待商榷。”
再往下翻，是更多孩子的诊断记录：2022年7月15日，李小明，辐射值0.82w\/kg，苏清婉备注“路由器型号Kt-2022，已联系采购部核查”；2022年8月3日，王萌萌，辐射值0.75w\/kg，备注“顾总夫人要求停止环境检测，否则停掉项目经费”；2022年9月10日，张小宇（小宇的原名），辐射值0.8w\/kg，备注“已向顾总夫人提交辐射超标报告，请求召回路由器，未获批准”……
每一条记录，都像一把尖刀，刺向顾晏辰的心脏。他终于明白，母亲当年不仅删除了AI系统的环境辐射变量，还删掉了所有患者的原始诊断数据，只留下修改后的“误诊”记录，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苏清婉。而苏清婉，一直在反抗，一直在试图挽回，却最终被母亲逼上了绝路。
“太过分了……”王工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顾总夫人怎么能这么做？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啊！”
顾晏辰没有说话，指尖颤抖着点击“拷贝”，将整个隐藏模块的数据复制到U盘里。他要把这些数据交给苏砚，交给检测中心，交给所有被蒙蔽的人，让他们看看顾母的真面目，看看顾氏AI背后的黑暗。
就在U盘拷贝进度达到90%时，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框：“检测到未授权拷贝，系统将在30秒后强制关闭！”
“不好！有人远程操作！”王工脸色大变，连忙去按紧急保存键，“快，强行终止拷贝，能保存多少是多少！”
顾晏辰也慌了，他死死盯着进度条，看着它缓慢地爬到95%、98%……就在即将完成的瞬间，屏幕突然变黑，服务器发出“嗡”的一声巨响，彻底关机了。
“怎么回事？！”顾晏辰猛地站起来，抓住王工的胳膊，“数据呢？拷贝成功了吗？”
王工满头大汗地检查着服务器，摇了摇头：“不行，服务器被远程强制关机，硬盘缓存清空了，刚才拷贝的内容全没了！而且……而且那个隐藏模块也被删除了，底层日志里显示，是用最高管理员权限删除的！”
最高管理员权限——只有他和母亲有。
顾晏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拿出手机，刚想给母亲打电话质问，手机就先响了起来，正是顾母打来的。
他按下接听键，顾母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火，从电话那头传来：“晏辰，你是不是在机房？是不是在查2022年的原始数据？”
“是我查的！”顾晏辰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失望，“妈，你为什么要删除那些数据？为什么要逼死苏清婉阿姨？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我这是在救你！救顾氏！”顾母的声音尖锐刺耳，“你以为把那些数据曝光，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吗？你是顾氏的总裁，一旦曝光，你也脱不了干系！我删除数据，是在帮你擦屁股！”
“我不需要你帮我擦屁股！”顾晏辰吼道，“我要的是真相，是给那些孩子和苏阿姨一个交代！你现在立刻把隐藏模块恢复，配合我调查，否则我就自己去报警！”
“报警？你敢！”顾母的声音带着疯狂，“你要是敢报警，我就立刻召开股东大会，罢免你的总裁职务，还要把你偷偷帮苏砚的事公之于众，让你身败名裂！顾晏辰，你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给你，也能收回去！”
电话被猛地挂断，顾晏辰握着手机，站在漆黑的机房里，浑身发抖。他差一点就拿到了证据，差一点就能让真相大白，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顾总，现在怎么办？”王工小心翼翼地问，“服务器被远程锁死了，没有顾总夫人的授权，根本打不开。而且那个隐藏模块是彻底删除，没法恢复了。”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慌，不能被母亲吓住。虽然原始数据没了，但他还有记忆，还有苏砚手里的路由器检测报告，还有周乐乐、小宇等患者的证词，他不能放弃。
“王工，刚才你看到的数据，能记住多少？”顾晏辰看着他，眼神坚定，“尤其是苏清婉医生的备注和患者的辐射值，你尽量回忆，写下来，越多越好。”
王工点了点头：“我尽量，刚才看得很清楚，应该能记个七八成。”
“好。”顾晏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妈。写完后偷偷发给我，有你的帮忙，我们一定能查清真相。”
说完，顾晏辰转身走出机房。走廊里的灯光刺眼，他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母亲的威胁不是空话，她真的会罢免他的职务，真的会让他身败名裂。可他不能退缩，为了苏清婉，为了那些孩子，也为了他自己的良知，他必须坚持下去。
走到电梯口，顾晏辰拿出手机，给苏砚发了一条匿名短信：“AI系统原始数据被母亲远程删除，路由器检测报告至关重要，务必保护好，检测中心可能有她的人。”
发完短信，他删除了记录，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映出他疲惫却坚定的脸。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母亲会动用所有力量来阻止他和苏砚，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此时，市检测中心里，苏砚正拿着路由器，看着检测人员将它放进检测仪器里。姜瑶站在旁边，看着手机里顾晏辰发来的短信，脸色担忧：“砚砚，顾晏辰说检测中心可能有顾母的人，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检测？”
苏砚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用，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顾母以为我们会换地方，反而不会在这里下重手。而且只要拿到检测报告，就算她的人来了，也没用。”
检测人员按下启动键，仪器开始运转，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苏砚看着屏幕，心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这台路由器，是揭开真相的关键，只要检测出辐射超标，就能证明母亲当年的判断是对的，就能让顾母的谎言不攻自破。
可她不知道，检测中心的角落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拿着手机，对着苏砚和路由器拍照，然后拨通了顾母的电话：“顾总夫人，苏砚已经把路由器交给检测人员了，检测正在进行中……好，我知道了，我会盯着，一旦出结果，就想办法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