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明洞的三月,寒风裹着雪粒子砸在史国栋脸上,他攥着刚打印好的商标注册证,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身后跟着的李秘书长裹紧了羽绒服,声音里带着颤:“史总,真要现在去找金社长谈加盟?听说他上周刚把三家中餐加盟店逼得关了门。”
史国栋回头,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飞快:“越是难啃的骨头越要啃。咱们在朝鲜开店时,连零下三十度的配送难题都解决了,还怕他个金社长?”
话虽硬气,他却悄悄把注册证往公文包深处塞了塞——那是三年前熬夜整理的13大菜系配方专利,如今是闯韩国市场的唯一底气。
未雨绸缪的准备是对的,不久史国栋就遇到了人造困难,初遇的刁难,正是商标局里的“文字游戏”。
两人刚走进韩国知识产权局,穿西装的朴科长就把一叠文件推到桌上,眉头拧成疙瘩:“史先生,你们申请的‘鱼羊鲜’商标有问题。‘鲜’字在韩语里和‘陷阱’发音相近,不符合食品类商标的积极导向。”
史国栋心里一沉,早知道韩国对商标审查严苛,却没想到卡在字眼上。他掏出提前准备的中韩对照词典,指着“鲜”字的注释:“朴科长,‘鱼羊为鲜’是中国千年饮食文化的体现,我们还有128道菜品的制作工艺专利,能证明这个字代表的是食材新鲜,不是什么陷阱。”
朴科长翻了翻专利文件,又抬眼打量史国栋:“专利是三年前申请的?当时你们还没进入韩国市场,为什么要提前注册?”
“预防抢注。”史国栋声音掷地有声,“去年有韩国企业想抢注‘四川火锅’商标,最后因为我们提前注册的底料配方专利,才放弃诉讼。现在我们要在韩国开101家店,必须守住知识产权。”
李秘书长在一旁补充:“朴科长,我们在东北有生产基地,所有预制菜品和底料都有追溯码,要是商标通不过,不仅101家店开不了,连东三省给韩国的食材配送都要受影响。”
朴科长沉默了十分钟,突然笑了:“史先生的前瞻性让人佩服。明天带一份‘鲜’字文化说明过来,我帮你们提交复审。”
史国栋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朴科长又说:“不过金社长那边,你们可能还要多费点心。他手里握着明洞三个黄金地段的商铺,想开店绕不开他。”
几天后史国栋就参加了,这个金社长所组织的的“鸿门宴”。
那晚,金社长的烤肉店包厢里,炭火噼啪作响。
金社长把烤得焦黑的五花肉推到史国栋面前,语气带着嘲讽:“史总,听说你们在朝鲜开了五十家店?可韩国不是朝鲜,我的加盟店要抽营业额的30%,还得用我指定的食材供应商。”
史国栋夹起五花肉放进生菜里,不急不慢地说:“金社长,我们的预制底料和菜品都有注册商标,用别人的食材就是侵权。至于加盟费,行业标准是15%,30%太高了。”
“侵权?”金社长拍了桌子,烤肉盘里的油溅了出来,“在韩国,我说了算!去年有家中餐店不听我的,结果被举报卫生不达标,关了半个月门。你们要是不,这101家店就别想开了。”
李秘书长刚要开口,史国栋按住他的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金社长,这是我们在东北生产基地的检测报告,所有食材都符合韩国食品药品安全处的标准。另外,我们已经和明洞另外两家商铺谈好了,要是您这边谈不拢,我们可以换地方。”
金社长盯着文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史国栋早有后手,沉默了半晌才说:“加盟费降到25%,食材必须从我的供应商那里进七成。”
“20%,而且只能用我们的预制底料,菜品可以从您的供应商里选三种。”史国栋寸步不让,“我们要保证‘川渝味道’的口感,不能砸了招牌。”
包厢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只有炭火的声音在响。最终金社长咬了咬牙:“成交!但要是第一个月营业额达不到5000万韩元,我就终止合同。”
解决了这些困难,配送上又出了问题。配送危机主要是维系暴风雪里的供货生命线。
四月的东北,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把高速公路封了。
史国栋接到生产基地的电话时,正在首尔江南区考察店面,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史总,往韩国配送的30吨底料和预制菜品卡在高速上了,要是明天送不到仁川港,首批五家加盟店就得断货。”
史国栋立刻赶回东北,站在漫天风雪里,看着被堵成长龙的货车,心里像被火烧一样。
李秘书长打来电话:“史总,金社长刚才发消息,说要是明天断货,就要按合同扣我们50万违约金。还有三家旅游团已经预定了下周的火锅宴,要是开不了门,咱们的口碑就毁了。”
史国栋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说:“你先跟金社长说,我们肯定能按时送到。再联系铁路局,看看能不能用货运火车走边境线,从丹东到新义州,再转车去仁川。”
挂了电话,他钻进货车驾驶室,和司机一起铲雪。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汗水很快浸湿了衣服,又结成了冰。
直到凌晨三点,铁路部门终于回复,可以安排临时货运车厢。史国栋盯着货车把食材装上火车,才瘫坐在雪地里,掏出手机给李秘书长发消息:“食材有着落了,让加盟店准备开业。”
可刚松了口气,又接到韩国海关的通知:“你们的预制菜品没有韩文营养成分表,需要重新检测,至少要三天。”
史国栋眼前一黑,他知道三天后,首批加盟店的开业就得推迟,金社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立刻联系翻译,连夜赶制营养成分表,又带着文件去韩国海关总署。
接待他的郑关员看着黑眼圈浓重的史国栋,皱着眉说:“史先生,没有提前报备,临时检测是不可能的。”
“郑关员,这些菜品我们在朝鲜已经通过了检测,而且东北生产基地有韩国食药处认证的实验室。”
史国栋把认证文件递过去,“首批五家加盟店有两百多个员工等着开业,要是断货,他们就得失业。您就通融一下,我们愿意支付加急检测费。”
郑关员翻了翻文件,又看了看史国栋疲惫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我帮你申请紧急通道,但只能检测一部分样品,明天早上给你结果。”
第二天清晨,当史国栋拿到合格报告时,李秘书长已经在仁川港等着了。看着货车把食材运往加盟店,史国栋笑着说:“这下可以跟金社长交差了。”
六月的首尔,阳光正好,川渝味道计划的101家加盟店已经开了70家,生意火爆。可史国栋却接到了律师的电话:“史总,有家韩国公司抢注了‘川渝火锅’的商标,还起诉我们侵权,要求赔偿10亿韩元。”
史国栋赶到律师事务所,看着对方提交的商标注册证,脸色凝重。律师叹了口气:“他们注册的是‘川渝火锅’,和我们的‘川渝味道鱼羊鲜火锅’只差几个字,而且他们还伪造了两年前的使用证据。”
“伪造证据?”史国栋猛地站起来,“我们三年前就注册了‘川渝味道’的商标,还有所有菜品的专利,他们怎么敢抢注?”
“韩国商标法更注重实际使用,要是他们能证明两年前就用了这个商标,我们可能会败诉。”律师的话让史国栋心里一凉。
开庭那天,对方律师拿出一堆照片和合同,声称早在2021年就开始使用“川渝火锅”商标。
史国栋冷静地站起来,出示了三年前的专利申请文件和商标注册证:“法官大人,我们在2020年就注册了‘川渝味道’相关商标,而且有13大菜系的制作工艺专利。
对方提交的合同上,供应商地址是我们东北生产基地的旧地址,可这个地址在2021年就已经搬迁了,他们的证据是伪造的。”
对方律师脸色大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法官查看了证据后,宣布对方抢注无效,还驳回了他们的赔偿请求。
走出法庭,李秘书长激动地说:“史总,幸好你三年前就提前注册了,不然这次真要栽了。”
史国栋却皱着眉:“韩国人的商标强制观念非常强。还有81家店要开,以后肯定还会有麻烦。我们得加快注册速度,把所有可能的商标都保护起来。”
到了年底,川渝味道的加盟店已经开了100家。金社长找到史国栋,手里拿着一叠加盟申请:“史总,现在有五百多家企业有加盟意向,咱们再开几十家,赚的钱能翻一倍。”
史国栋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们承诺过只开101家,开够了就不再加盟。而且现在东三省的生产基地已经满负荷运转,再多开店,食材供应会跟不上,影响口感。”
“口感?”金社长冷笑一声,“现在加盟 fee 都涨到500万韩元了,你还跟我谈口感?要是你不同意,我就把手里的10家加盟店都关掉。”
史国栋看着金社长,语气坚定:“金社长,我们在韩国开店,不只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把中餐文化传过来。要是为了多开店砸了招牌,以后谁还会相信‘川渝味道’?”
两人僵持了半个月,金社长见史国栋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当第101家加盟店在济州岛开业时,史国栋站在店门口,看着来往的游客和市民,心里满是感慨。
李秘书长递过来一杯啤酒:“史总,咱们做到了,101家店,没有一家因为知识产权或供应问题关门。”
史国栋喝了口啤酒,望着远处的大海:“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还要把预制菜品卖到更多国家,让全世界都尝尝川渝味道。”
那天晚上,济州岛的加盟店灯火通明,火锅的香气飘出很远。
史国栋看着店里热闹的景象,想起三年前在东北熬夜整理专利文件的日子,想起暴风雪里铲雪的夜晚,想起法庭上的据理力争——所有的困难,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而他知道,未来还会有更多挑战,但只要守住知识产权,守住品质,川渝味道就能在韩国,在更远的地方,扎下根来。
济州岛加盟店的热闹还没散去,史国栋就接到了东北生产基地的紧急电话。
电话那头,负责人的声音带着焦急:“史总,韩国食药处突然要来突击检查,说是接到举报,咱们的预制底料里有未申报的香辛料。”
史国栋心里一紧,刚端起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举报?是不是之前抢注商标的那家公司搞的鬼?你先把所有底料的检测报告整理好,我明天一早就飞回东北。”
一旁的李秘书长也慌了神:“要是检测出问题,101家店都得停业。
金社长那边肯定又要借机发难,咱们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就全毁了。”
史国栋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韩国食药处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之前帮过他的郑关员,史国栋语气诚恳:“郑关员,听说你们要去东北检查我们的生产基地,能不能提前告知检查重点?我们所有流程都符合标准,不想因为误会影响供应。”
郑关员沉默片刻,低声说:“史先生,这次举报说得很具体,指出你们的‘麻辣底料’里添加了‘草果’,却没在成分表上标注。你们最好提前准备好草果的进口检疫证明,不然很难过关。”
挂了电话,史国栋立刻让生产基地负责人查找草果的检疫文件。可直到深夜,负责人才回复:
“史总,两年前进口草果的检疫证明丢了,当时负责的员工已经离职,现在根本找不到存档。”
史国栋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清晨直接带着律师赶到韩国食药处。面对郑关员递过来的举报材料,史国栋冷静地说:“我们承认两年前进口过草果,但所有批次都经过检测,现在店里使用的底料是新配方,已经不含草果。这是我们近半年的底料检测报告,您可以核对。”
郑关员翻着报告,又看了看律师提交的新配方专利文件,终于松了口:“我可以安排人员去东北抽检新配方底料,但你们必须在三天内补全两年前的检疫证明,不然还是要面临处罚。”
史国栋立刻赶回东北,在旧文件堆里翻了两天两夜,终于在一个废弃的保险柜里找到了当年的检疫证明。当他把文件送到韩国食药处时,郑关员忍不住赞叹:“史先生,你对细节的执着,让我佩服。这次检查没问题,以后你们的底料可以直接通关。”
解决了食药处的危机,史国栋刚回到首尔,金社长就找上门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数据报表,脸色难看:“史总,济州岛那家店上个月营业额跌了10%,都是因为你不肯多开店,游客要排队两小时才能吃到,好多人都走了。”
史国栋指着报表里的客户满意度数据:“金社长,虽然营业额跌了10%,但满意度是95%,比上个月还高。我们搞饥饿营销,不是为了故意刁难顾客,而是为了保证每家店的品质。要是随便加店,厨师跟不上,底料供应不稳定,最后只会砸了‘川渝味道’的招牌。”
金社长盯着数据,沉默了许久才说:“你说得对,可我手里还有十几家企业的加盟申请,总不能一直拒着。”
史国栋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作方案:“我们可以和这些企业合作,让他们成为我们的预制菜品经销商,不用开店,也能赚钱。这样既不会影响我们的101家店,还能扩大销量,带动东三省的生产。”
金社长看着方案,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当两人在合作协议上签字时,史国栋望着窗外首尔的夜景,心里清楚——川渝味道在韩国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守住初心,就一定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