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上,《千与千寻》片尾的最后一帧光芒褪去,广场上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沉寂,仿佛数万人共同经历了一场心灵跋涉后的余韵未消。何雨柱站起身,走到临时搭起的放映台前,拿起那只略显粗犷的话筒。
清了清嗓子,他沉稳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在寂静的夜色中扩散开去,带着一种难得的郑重:
“各位街坊邻居,”何雨柱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在易中海、娄振华、聋老太太等人脸上稍作停留,“《千与千寻》…咱们看得是真投入啊。那股劲儿,那份揪心,那份最后松快下来的劲儿,大家伙儿都体会到了吧?”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附和声,夹杂着叹息和轻微的抽鼻声,显然情绪仍在激荡。
“触动大,这是好事。”何雨柱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禅意的引导,“但我想说的是,看完这片子,咱得学着…保留一份童真。”他顿了顿,这个词让台下不少大人,尤其是易中海、阎埠贵这样素来严肃的人,都微微挑了挑眉。
“不是让大家伙儿装小孩儿,”何雨柱仿佛看穿了众人的心思,笑了笑,“是那份…在汤屋里打滚摸爬,差点丢了名字,最后还能把爹妈‘认’出来的那份透亮劲儿。那份透亮,能帮咱们…换回自个儿的‘真我’。”
“真我?”三大妈小声嘀咕,“柱子这词儿有点深啊…”
“有点意思…”娄振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经历了观影时的震动,“真我”这个词像一枚小石子投入心湖。
“现在,”何雨柱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大家伙儿…闭上眼睛。甭管刚才电影里哪个画面最让你走心,哪个地方让你鼻子发酸,哪个地方让你松了口气…回想一下整部电影给你的感觉。别急着睁眼,就…在心里头让它过一遍。”
一分钟…
东直门广场上,数万人,在何雨柱的引导下,竟真的纷纷阖上了双眼。晚风拂过,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巨大的银幕暂时失去了意义,人们的视线转向了内心。
贾张氏闭着眼,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千寻爹妈变成的大猪,一会儿是钱婆婆的小屋,最后莫名其妙地定格在无脸男笨拙纺线的样子上。她撇撇嘴:“纺线有啥好看的…” 但心里那股刚才看电影时压着的烦躁,好像确实淡了点。
易中海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的是千寻那句平静却石破天惊的“他们不在这里”。名字的本真,契约的破除,识破表象的智慧… 这些他信奉的纲常伦理,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得到了最纯粹的印证。他紧绷的肩头,不知不觉松了几分。
娄振华闭着眼,隧道口的夕阳,千寻没有回头的背影,还有她头上那根朴素却坚韧的发绳… 以及“赈早见琥珀主”这个名字被找回的瞬间。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娄家的名字,娄振华的真我… 困扰多日的焦虑,似乎被这黑暗中的冥想冲开了一丝缝隙。旁边的谭雅丽也闭着眼,眼角却无声地滑落一滴泪,是释然?还是对女儿未来的担忧?也许兼而有之。
聋老太太没有闭眼,但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黑暗,望向更虚无的远方。她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摩挲着拐杖头,仿佛在抚摸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名字”。
何雨水在何大清怀里扭了扭,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紧紧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她的小脑袋瓜里,全是白龙载着千寻在蓝天飞翔的画面,还有那只可爱的小煤球精灵。她觉得快乐又安心。
娄晓娥也闭上了眼,白龙与千寻离别时的承诺清晰无比:“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那份纯粹的信任感,让她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同时又涌起几分对未来的憧憬和勇气。
一分钟后…
何雨柱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而清晰:“好了,大家慢慢地…睁开眼睛。”
数万人如同潮汐般,缓缓睁眼。夜色的微光重新映入眼帘。奇妙的是,许多人的脸上,那种观影后的凝重、沉思乃至隐隐的悲伤,都悄然褪去,换上了一层更为松弛、明净的神情。紧绷的肩膀垮下来,紧锁的眉头舒展了,连呼吸似乎都更顺畅了些许。一种无形的、沉淀后的平静笼罩着广场。
“瞧见了么?”何雨柱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这片子,值得大家回去躺炕上,好好咂摸咂摸。它讲的东西,深着呢。”
众人纷纷点头,轻声议论着,气氛比刚才放松多了。
何雨柱接着说:“接下来呢,这片子…容我替那个叫千寻的小丫头说两句。”他这话一出,台下众人刚放松的神经又有点绷紧,等着听柱子又能说出什么“深意”。
“年轻的,”何雨柱的目光扫过娄晓娥等年轻一辈,“要注意身边人的安全。人多热闹,但也容易出岔子。别仗着年轻气盛,动作幅度太大,挤着自己,也容易磕碰着旁人。”
“当爹妈、当长辈的,”何雨柱的目光投向何大清、易中海等大人,“今晚人太多,千万看好自家的小孩儿!别光顾着看电影,一转眼孩子跑丢了哭都没地方哭去!”这话掷地有声。
何大清立刻把怀里蹦跶的何雨水抱得更牢了些:“听见没雨水,老实点!”林若心也赶紧检查身边的孩子。易中海、刘海中等人也纷纷提醒自家或院里的小孩。
“还有当家的老爷们儿,”何雨柱话锋转向男人堆,“热闹归热闹,烈酒喝两口解乏可以,多了容易上头!有点啥磕碰拌嘴的,都给我压住自个儿的冲动!大老爷们儿,别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这话明显是说给许大茂等几个平时有点刺头的人听的。许大茂撇撇嘴,旁边的刘光天几个也缩了缩脖子。
“最后,”何雨柱的目光在三大妈、贾张氏、谭雅丽等妇女脸上扫过,“家里的半边天们…电影嘛,有逗乐的,有揪心的,看得情绪起落很正常。但要控制好自个儿的心情,乐呵也别尖叫掀了房顶,害怕也别哭天抢地吓着孩子。稳当点,啊?”
众人:“……”
短暂的寂静后,是此起彼伏的、压低了声音的嘀咕和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贾张氏第一个忍不住,皱着眉嘟囔,“柱子今儿晚上魔怔了?前头讲童真、真我,玄玄乎乎的。这又蹦出看好孩子、压住冲动、控制心情…这都挨得上吗?”
“就是,”三大妈附和着,“听着像那么回事,可细琢磨…怎么感觉像居委会王大妈附体了呢?忒具体了点吧?”
“何雨柱同志这思维…跳跃性有点强啊。”阎埠贵扶了扶眼镜,试图用知识分子的方式理解,“莫非…是隐喻?用具体的安全提醒,呼应‘名字’代表的身份责任?嗯…有点牵强…”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娄振华却若有所思。他品味着何雨柱那句“控制好自个儿的心情”,联想到千寻在汤屋面对诱惑和恐惧时的克制。或许…柱子是想说,无论在奇幻世界还是现实生活,内心的定力都至关重要?
谭雅丽则觉得何雨柱的话很实在,尤其是看好孩子这句,点醒了她。她赶紧把在娄振华怀里不老实地扭动、试图挣脱去看别处热闹的娄晓娥按住:“听话晓娥,人多,乱跑危险!”
“柱子哥操心操到姥姥家去了…”许大茂嗤笑一声,但心里也下意识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太得意忘形。
易中海倒是微微颔首。何雨柱这番话,虽然听着琐碎,但核心就是一个“稳”字,是维持秩序安定的根本。他认可这份“管事大爷”的细致。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茫然、失笑、琢磨、不以为然、觉得多此一举……但确实都被何雨柱这套从天到地、从虚到实的“玄呼”组合拳给整懵了,之前沉浸于《千与千寻》的沉重思绪,倒是被冲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