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灯节恒城各处都洋溢着喜庆,尚书府的气氛却额外压抑,书房中陈尚书和慎王谢展元一脸阴沉地端坐着,眸光冷冷地看向铁治使孙玉纲和赵仁富,一阵无声的威压将跪在地上的两人的脊背压得更低了。
“孙大人、赵老板,你们当真是好的很啊,连几个矿工都守不住,如今给本王惹出这么一件事来!”
谢展元冷笑一声,指尖下意识地在桌上沉沉地敲着,每一下都像是敲到孙、赵二人的脊梁骨。
“孙大人如此松懈的办事态度当真能管好采矿之事,依本王看啊,你怕是在这位置上坐得太舒适了,不若先去别处历练一番,等什么时候长记性了再作打算,嗯?”
孙玉纲心头大骇,若当真被贬官下方了,哪里还会有再被重用的一天,怕是此生的官途都走到尽头了,连连磕头求道:“慎王殿下、尚书大人饶命,此事是下官监察不周,下官罪该万死,殿下和大人要怎么责罚下官,下官都无怨无悔,恳求殿下和大人莫要降下官的职,下官定会乌鸦反哺、结草衔环以报恩情。”
“孙大人言重了,官员贬谪向来都是陛下那边裁决的,殿下和陈某并未此权利。”
陈尚书沉声开口:“现在不管郡主和静王有没有与那人见过面,私矿和那些矿工的事须得立即处理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尾巴。”
“尚书大人尽可放心,下官此次定会办得妥妥的,绝不会让人扯到殿下和尚书头上来。”
孙玉纲连忙上前表忠心接下这差事,企图以此将功补过。
谢展元犀利的眼神对上那双讨好的眼睛,沉声警告道:“若办得好便饶你一次,若是办得不好,孙大人是知道我的行事的.....”
“慎王殿下放心,下官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孙玉纲自致仕起就在陈尚书麾下办事,自然是见过谢展元处理办事不利之人的方式的——小则贬谪,大则丢命。若是此次之事再有差池,他定会沦为弃子,莫说是官途就是性命也难保。
“赵老板。”低沉的嗓音宛若鬼魅。
赵仁富满脸的横肉一抖,声线颤抖:“小人在,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
谢展元轻笑一声语调带着嘲讽,“赵老板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手段非凡,本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哪里敢指教人人见了都得礼让三分的“赵爷”。”
有铁治使这个例子在前头,再听他正话反说的话,赵仁富后背发凉,如同百虫挠心,倒不如听他责备之语来得踏实,脸上勉强扯起讨好的笑容道:“此次矿山之事是小人的疏忽才让那刁民逃了出去,差点惹出大祸,小的罪该万死!慎王殿下英明神武、皇室贵胄,若能给小人指教一二是小的三生之幸,小的定洗耳恭听,奉为金律。”
谢展元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神色苍白满脸对着谄媚笑容的赵仁富,心底生出厌恶,冷声道:“赵老板横行商场多年,向来是个会处事的,只是莫要被眼前繁华安逸的富贵生活迷了眼,忘记了当初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凄苦才是。要知道本王能扶持一个赵家也能再扶持一个李家、黄家来。”
赵仁富原是一个受人欺辱的店小二,偶然一次机会遇到了谢展元,因着性子睚眦必报、手段凛冽得了他的提携才从众商云集的帝都恒辰城中闯出一条血路来,一跃成为帝都首富、启明皇商。
“殿下饶命啊,殿下对小的的提携之恩,小的时时铭记在心,恨不得将心肝掏出来给殿下献忠诚。此次非但未能给殿下分忧还给殿下惹出祸端来,小的恨不得以死谢罪,可此事既然是小的这边的疏漏,不处理好,小的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心有不安啊。还望殿下给小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小的定万死不辞!”
赵仁富磕头连连将地面磕得咚咚直响,没一会儿,那颗圆润光滑的脑袋就磕出血来,谢展元不出声,他却是万万不敢停的。
陈尚书看着身前将头磕得头破血流的赵仁富适时出言安抚道:“慎王殿下,依老臣看还是暂且先饶他一次吧,如今慎王府和尚书府同赵府的牵扯也不是一时间就能理清楚的,再说若是再寻一人上来着手这一时半会也难有抉择,还不如就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是再有差池再一起惩办也不迟。”
谢展元静默不语似在思虑陈尚书的话,半响才听他沉声开口:“罢了,此次就饶你们一次,若有下次你们也不必跪在我们面前求饶了。”
“多谢慎王殿下,多谢陈尚书。”
孙、赵二人连连谢恩。
“办好你们该办的事。”
“是。”
“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