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书一人打马至大理寺门前,利落翻身下马,快步走前朝守门的官兵,拱手道:“劳烦两位官爷帮忙通报步少卿,沈青书有要事禀告大人。”
“有什么事?告知我们也行,若是一些寻常鸡鸣狗盗之事,我们二人告了大人同你跑一趟便是,不必烦扰大人。”
“草民是来报案的,此事关天,须得步少卿亲自定夺,二位官爷劳烦快快禀告了大人,否则若是耽搁了怕是要出大问题的。”
沈青书说完对两人又做一揖。
两官兵对看一眼,点点头,其中一人疾步入府寺中,另一人则安抚似的搭了一句:“你且在这里等着,如今大理寺里外忙得不可开交,步少卿更是分身乏术,你怕是要等上一会了。”
“无碍,大理寺乃国之重器,各种文书案件定是少不了的,沈某若非有急哪里敢烦扰步少卿,如今等上一遭也未为不可。”
沈青书温和地笑笑,眼底并未窥得焦灼之绪又或是被他很好的掩了下来,语气真挚宽宏让守卫士兵生出一丝难得的欣慰来。
哒哒哒——
楼道中响起略有急躁的脚步声,埋头在公文公案的大山,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飞快批阅公文的步若昀笔毫一顿,一点墨汁由于急停几滴溅在册子上。
又是什么烦人的事?!如今这里的卷轴已经够让大理寺上下半年不得安生了,现在又是出现了什么麻烦事!
步若筠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烦躁压了下去,一口气不上不下得倒让他脸色瞧起来更阴冷了几分,他将毛笔往笔架上一搭,伸了伸懒腰。
守卫进门见步若昀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自知步少卿定在生闷气,将眼眸一垂,恭敬拱手回禀:“步少卿,大理寺外有一个叫做沈青书的,说是系天大案须得急急通报大人,求大人亲自定夺。”
“沈……沈青书?”
步若筠小声喃喃,神色琢磨,那人不是那位谋圣之弟子,前些日好不容易出了文阙阁又入了这静王府做了谢励璟的幕僚。
他如何来拜见又说什么系天大案,想来大理寺又平添不少麻烦了……
步若昀敛回思绪又问:“确定他求见的人是我而非林寺卿?”
官兵摇摇头,恭敬道:“这沈青书一落马上前就直问少卿却并未言及寺卿大人。”
“原是如此……”步若筠恍然笑笑又吩咐道:“将人快快领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有何案要报的。”
“是。”
那官兵虽不知他言中这原来如此是怎么个如此,却也只能快快转身将人放了进来,万不敢耽误了大事。
“草民沈青书拜见少卿大人。”
沈青书抬步入房中,礼数周全朝书案前坐得端正有度的步若筠作揖。
“阁下便是才比文相国的沈青书?早闻先生名却一直未能得见一睹风采,如今倒是见着了……”
步若昀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眼,又问:“今日不知沈先生来大理寺是要报何案又还特地支开了寺卿大人,独独来寻步某?”
“师傅学富五车又有经天纬地之才,沈某岂能及其十分之一的才能,不过是百姓胡传罢。”
沈青书提起文相国语气满是恭敬和谦卑而后又笑笑将话头拉到正事上,语气是毫不掩饰地夸赞:“步少卿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当真什么都瞒不了步少卿。沈某此行是为了揭露城中有人行交付布防图的通敌叛国之罪。”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
步若筠神色一沉,犀利的目光直直对上沈青书那双了然的眼睛,闪过一个念头,沉声正色道:“所以这就是大人忽然改掉日程转而调查吏部的原因?你是想用大人压制陈尚书。”
沈青书也不遮掩,直言道:“端王、静王、凌王都被困在宫中,在这场鸿门宴中唯有大理寺可以成为其中一步乱子而唯有林寺卿才可压制住陈尚书。”
“也罢……林大人决定赴约时就已经猜出其中深意了,既如此我又怎能置之度外。”
步若昀接过沈青书递了的信,粗略瞧了一遍,扶额苦笑道:“林大人走得倒是利索,回头我私自带兵出府,不论结果如何,是功是过,总少不了在牢里走一遭的,也罢也罢,这都是命。”
沈青书在这方面倒是颇有些感同身受,只如今不便多言,须得速速点兵前往才是,若晚些怕事情生变。
“步少卿,我们须得即刻启程,生死一瞬,唯恐情况有变。”
“沈先生说的有理,我立即交代点兵出府。”
步少卿霍地从坐上站起,大步走出门外吩咐,身后的两碟人高的文书因他起身带出的一点动静晃动了一瞬,终是支撑不住倒成一片。
沈青书踏出房门时,瞥了一眼那乱糟糟满地都是的公文,心中倒是生出一丝庆幸来。
静王虽有时不甚可靠,可静王府终归比大理寺的好些,这成堆成堆的公文瞧着光是整理都得耗去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