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第一天,生意居然不错。傻柱的手艺确实没得说,窝头蒸得暄软,大锅菜熬得喷香,价格也实惠,吸引了不少拉车的、赶路的穷苦人。给97号院那五份,傻柱更是给得实实在在,肉片子都比别人多两片。
小燕主动请缨,当了“餐车监察员”,其实就是为了蹭口好吃的,顺便看热闹。她搬个小马扎坐在不远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餐车和来来往往的人。
果然,没消停两天。棒梗那鼻子,比狗都灵。闻着肉味儿就溜达过来了,瞅见傻柱在那忙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傻叔!傻叔!给我来个肉饼!”棒梗凑到窗口,伸手就要。
傻柱记着二蛋的话和那张按了手印的条子,硬起心肠:“去去去,一边玩去!这得花钱买!”
棒梗一愣,平时傻柱可没这么小气,立刻撒泼打滚:“不嘛!我就要吃!傻叔你给我一个!我妈都没钱给我买肉吃!”
傻柱心里不忍,偷眼瞧了瞧不远处的“监察员”小燕。小燕正瞪着眼看他呢。他只好继续板着脸:“没钱不行!赶紧回家去!”
棒梗见耍赖没用,小眼珠一转,趁傻柱转身给别人盛菜的工夫,猛地伸手就往放饼的筐里抓!
说时迟那时快,小燕一直盯着呢,一看棒梗要上手抢,想起二哥交代的“要坚决制止”,小丫头一着急,抓起手边那个二蛋给她防身玩的气压式喷壶(里头灌的是辣椒水,二蛋本来让她吓唬野狗的),对着棒梗那只脏手就按了下去!
“噗——”
一股辛辣的水雾精准地喷在棒梗手背上。
“嗷——!”棒梗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缩回手使劲甩,眼睛鼻子皱成一团,辣得直跳脚,“疼死我啦!啥玩意儿啊!辣死我啦!”
小燕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喷壶劲儿这么大,看着棒梗那狼狈样,又有点后怕,但嘴上不饶人:“活该!谁让你偷东西!我哥说了,这叫正当防卫!”
傻柱也懵了,赶紧出来看。棒梗又疼又气,哇哇大哭着跑了,估计是回家找妈告状去了。
傻柱看着小燕手里的喷壶,心有余悸:“小姑奶奶,你这里面装的啥啊?”
小燕把喷壶藏到身后,眨巴着大眼睛:“我哥给我装的开水,吓唬人的。”她才不会说是辣椒水呢。
傻柱将信将疑,但看着棒梗跑了,心里反而莫名松了口气。这抢食的被挡回去了,按手印的条子也没违反,挺好。
消息传回97号院,二蛋听了小燕绘声绘色的描述,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他早知道,光靠傻柱自觉,肯定防不住。这下好了,有了这“辣椒水误操作”事件,棒梗起码得老实几天。
棒梗被辣椒水喷哭,像滴凉水掉进了滚油锅里,噼里啪啦炸了好一阵儿。
贾张氏自然是跳着脚骂街,从97号院雷家那小崽子骂到多管闲事的傻柱,再骂到天杀的流氓喷壶,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秦淮茹倒是没怎么闹,只是眼睛红红肿肿的,见人就低头,那委屈劲儿,比大声嚷嚷还招人议论。
易中海觉得,机会来了。
这阵子,院里越来越不对劲。阎老西儿跟隔壁搞什么修车铺,见天儿往97号院跑,点头哈腰的,哪还有半点人民教师的样子?傻柱更是翅膀硬了,自个儿支摊卖饭,见了面招呼都打得含糊,眼睛里没了他这一大爷。就连院里头谁家灯绳断了、水管子堵了,第一个想到的也不是来找他易中海主持公道,反倒是掂量着能不能去求隔壁那半大小子帮把手。
这还了得?长此以往,他这一大爷的威信何在?这院子还怎么管?
棒梗这事儿,正好是个由头。他得把大家伙儿拢一拢,把这歪掉的风气,给正过来!
当晚,他就召集了个全院大会。天刚擦黑,各家各户搬着小板凳凑到当院,嗡嗡嗡的,说的都是傻柱的餐车和棒梗的辣手。
易中海清清嗓子,摆出惯有的凝重表情:“都静一静,静一静!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说说最近院里的一些情况。”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都瞅着他。
“首先呢,是傻柱。”易中海看向蹲在角落的傻柱,“柱子,你丢了工作,想法子自救,这是好的。但是,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吃饱饭,就忘了院里多年的情分吧?棒梗还是个孩子,他手欠是不对,但你那……那什么水,万一喷眼睛里,伤了孩子,这责任你负得起吗?还有,你那餐车,收益怎么样?是不是也该想想院里还有更困难的人家?”
傻柱闷着头,嘟囔了一句:“我跟97院有合同,不关贾家事。那喷壶是小孩子玩意,意外……”
“合同?跟外院人签的合同,能比得上咱院里多年的邻里情分?”易中海提高声调,目光扫过众人,“咱们95号院,向来是团结互助的模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冰冰了?光讲合同,不讲情义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阎埠贵。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没吭声,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飞快。
易中海见傻柱不接话,话锋一转,又对准了阎埠贵:“老阎,还有你。你跟二蛋搞那个修车铺,听说生意不错?这收益,是不是也该拿出来一部分,贴补一下院里的‘养老基金’?咱们院里有困难的老人不止一个,大家伙儿都得有点保障嘛。”
这一下,算是图穷匕见了。道德绑架的大旗扯起来,先批傻柱“忘本”,再逼阎埠贵“出血”,重塑他一大爷分配利益的权威。
要是搁以前,易中海这招基本十拿九稳。傻柱面子矮,一激就上套;阎埠贵虽然算计,但在“大院集体”的压力下,多少也得表示表示。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阎埠贵慢悠悠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圣旨。
“一大爷,”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拿捏住的劲儿,“您说的在理,邻里情分是重要。但是呢,现在新社会了,咱们也得讲契约精神,讲法律,对不对?您看,这是我跟97号院雷二蛋同志,在街道徐兰同志公证下签的合作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