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大宋官制,驾士或驭者隶属太仆寺下辖的车府署。
是宫廷中最低等的服侍人员,属于流外吏职,品级通常为九品以下,甚至不入流。
因常伴帝驾,驾士在宫廷中享有特殊地位,享有绯衫大口裤的服饰待遇,高于普通吏员,但其社会地位与朝廷官职体系相去甚远。
即便是因“善驭马”被选拔为禁军驭龙直,或“驭马娴熟”补授左班殿直(正九品武官),也仅仅是从“吏”到“官”的跨越。
而如今,王皋从一个不入流的驾士,一跃成为从五品殿前都虞候,又有五千亩良田,子孙永免科役,更被皇帝赐名“从龙”,寓意“从龙”之功。
可以说,王皋彻底起飞了,不仅实现了其个人阶层的巨大跃升,更足以荫蔽其家族数代。
好半天,这场浩大的封赏大典才告一段落。
新的爵位制度,在这场大典上初露峥嵘。
除了韩世忠和姚友仲获封伯爵之外,其余所有功臣,即便功勋卓着,也只获得了官职实权的晋升,并未直接授予爵位。
这无疑向天下昭示了新爵位的尊贵与稀有,非有再造社稷之功者,不可轻易得之。
更令人瞩目的是,在仅有的两位伯爵中,唯有韩世忠一人享有世袭罔替的无上荣光。
这意味着,他的伯爵爵位将永世流传,与国同休,无论其子孙是否有功,都将继承这份荣耀,这是何等的恩宠与信任!
而子爵和男爵,崇祯帝此次并未直接封授。
按照他预先的设计,这两个爵位将主要作为“降等承袭”的承袭爵位使用。
如枢密使姚友仲,其伯爵爵位在身后,将由其子嗣降等承袭为子爵,孙辈再降为男爵,曾孙一代,则不再享有爵位。
如此,既能让功臣后代在一定时期内享有尊荣,又不至于让勋贵家族无限膨胀,从而保持了爵位体系的活力与国家的平衡。
韩世忠的世袭罔替,姚友仲的降等承袭,以及对王皋的特殊封赏,无一不彰显着崇祯帝在巩固皇权、稳定军心、革新制度上的深谋远虑与铁腕决心。
一场北伐的胜利,不仅仅是疆域的扩大,更是大宋王朝脱胎换骨的开始。
正当大宋一片喜乐祥和,臣民同庆北伐大捷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金国上京会宁府,却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霾笼罩。
整个城池仿佛一夜之间披上了白缟,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素布,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哀嚎与焚香的苦涩。
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此起彼伏的哭泣,汇聚成一片悲恸的海洋,回荡在冰冷的会宁府上空,令人不寒而栗。
此番南侵,金国倾全国之力,集结了十四万大军,其中有三成是的女真本部精锐。
女真以猛安谋克制,家家户户皆出一名男丁入伍南下。
然而,铁蹄南下,最终却以溃不成军收场。
捷报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一封封阵亡名单,像雪片般飞入会宁府的各家各户。
据最终统计,此役金军死伤高达五万余人。
其中,纯粹的女真士兵阵亡人数便超过了一万五千。
对于一个以部落兵制为主体,人口基数远不及宋朝的民族而言,这简直是伤筋动骨的惨烈损失。
每一个阵亡的战士,都意味着一个家庭的破碎,一个部落未来力量的削弱。
尤其以中路军最为惨重,这支由完颜宗翰亲率的精锐之师,承载着金国皇帝完颜晟最大的希望,却在燕京城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惨败,死伤过半。
他们是女真部族最引以为傲的战士,是金国开疆拓土的刀锋,是各部落中最强壮、最优秀的青年。
如今,他们中的大多数,或横尸宋土,或被俘为奴,或伤痕累累地苟延残喘。
那些曾威风凛凛的万夫长、千夫长,如今只剩下冰冷的铠甲和残缺的兵刃,被宋军当作战利品堆积如山。
会宁府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跪地哀嚎的女真妇人。
她们的丈夫、儿子、兄弟,曾是家中的顶梁柱,如今却生死未卜,杳无音讯。
失去儿子的母亲双目无神,抱着冰冷的灵牌,哭哑了嗓子;
失去丈夫的妻子,怀抱幼子,对着空荡荡的屋檐,未来一片茫然。
许多部落的青壮年几乎被抽空,只剩下老弱妇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生计。
昔日刀马弓箭、呼啸山林的豪迈之气,如今已被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所取代。
每一个幸存归来的金兵,眼中都带着难以磨灭的恐惧。
他们亲历了宋军火铳的轰鸣、神臂弓的攒射、铁浮图的崩溃,那是一种面对无知凶器的绝望,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宋军腐化孱弱的认知。
上京的粮仓开始告急。
大量青壮的阵亡,导致田地无人耕种,牲畜无人放牧。
军费的巨大消耗,加之抢掠的失败,使得金国的经济遭受重创。
通货膨胀开始蔓延,物价飞涨,底层女真百姓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曾经凭借掠夺宋朝而滋养的奢靡生活,如今成了遥远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物资匮乏,人心惶惶。
整个金国,从上到下,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迷茫与恐慌之中。
在如此巨大的惨痛面前,金国皇帝完颜晟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他将所有的怨气和失败的责任,都倾泻到了此次南侵的总指挥、也是中路军统帅完颜宗翰身上。
一道旨意从皇宫发出,撤销了完颜宗翰的谙班勃极烈官职。
谙班勃极烈,这可是女真部族中仅次于皇帝的最高官职,掌管军政大权,是金国核心权力阶层的象征。
将如此重要的职位撤销,无疑是对完颜宗翰的一次沉重打击,也是完颜晟安抚国内怨气、寻找替罪羊的无奈之举。
不仅仅是宗翰个人的耻辱,更是向整个女真部族宣告,此次南侵的失败,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经此一战,金国在三年之内,几乎已不可能再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南下侵宋行动。
兵员的枯竭、粮草的匮乏、士气的低落,以及对宋军战斗力重新评估后的恐惧,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得金国上下喘不过气来。
金国地处苦寒的北方,其社会结构和经济模式决定了它无法自给自足。
女真民族的强大,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对外掠夺的基础之上。
如今失去了宋朝这块肥肉,金国若想恢复元气,就必须寻找新的掠夺目标,否则内部矛盾迟早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