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读完毕的余音还在药膳坊门口萦绕,李氏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把抓住苏清鸢的手,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苏清鸢的衣袖。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红肿得像核桃,死死攥着女儿的手不肯松开:“清鸢啊,那京城是什么地方?是皇宫禁地啊!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去了,要是被宫里的人欺负,要是太后的病治不好……娘想起来就心慌!咱不去行不行?娘宁愿你一辈子守着药膳坊,平平安安的就好!”
周围的百姓听见李氏的哭诉,也都跟着沉默下来。是啊,京城虽好,可皇宫里的规矩比天大,太后的病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苏清鸢这一去,要是成了,便是一步登天;可若是败了,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大家看着苏清鸢年轻的脸庞,都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苏明轩和苏明玥也挤到姐姐身边,两个孩子红着眼圈,小手紧紧拽着苏清鸢的衣角,像是怕一松手姐姐就会消失。苏明玥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哽咽着说:“姐姐,我不要你去京城,我不想跟你分开……你走了,谁教我认药材?谁给我做荠菜鸡蛋饺?”
苏明轩虽然没哭,可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眶也泛着红,他仰起头看着苏清鸢,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姐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京城吧!我能帮你搬东西,能保护你!”
苏清鸢看着眼前慌乱的家人,心中的忐忑也像潮水般涌来。她何尝不知道京城的风险?何尝舍得离开朝夕相处的亲人?可圣旨已下,抗旨便是死罪,她没有退路。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先轻轻拍了拍李氏的手背,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娘,您先别着急,听我说。圣旨不能抗,这是咱们做百姓的本分;而且能为太后治病,是天大的机缘,若是治好了,不仅我能得朝廷的赏赐,咱们家也能沾光,以后明轩读书、明玥学医术,都会顺利很多,这是咱们家的体面啊。”
她顿了顿,握着李氏的手又紧了紧,眼神坚定:“您放心,我不是空手去的。我有医术,能治好太后的病;我也懂规矩,柳先生教了我那么久的京城礼仪,不会出错的。等我把太后的病治好,拿到朝廷的赏赐,就立刻回来看您,到时候咱们一家人还像现在这样好好过日子。”
李氏听着女儿的话,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可攥着苏清鸢的手却松了些。她知道女儿说得对,圣旨难违,而且这确实是难得的机缘,只是做母亲的,总免不了为孩子担忧。
苏清鸢又蹲下身,伸手擦了擦苏明玥脸上的眼泪,笑着说:“明玥乖,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在家要好好跟着柳先生学礼仪,跟着周伯昌认药材,等姐姐在京城站稳脚跟,就把你和哥哥、娘还有柳先生都接过去,咱们在京城住大房子,姐姐天天给你做荠菜鸡蛋饺,好不好?”
苏明玥吸了吸鼻子,看着姐姐认真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那姐姐一定要早点回来接我们,不许说话不算数。”
“拉钩。”苏清鸢伸出小拇指,和苏明玥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姐姐说话算数,一定早点回来。”
她又看向苏明轩,摸了摸他的头:“明轩,你是家里的男子汉,姐姐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娘和妹妹,还要跟着柳先生好好读书。你不是说要考去京城的国子监吗?姐姐在京城等你,等你将来考中了,咱们在京城汇合,一起保护娘和妹妹。”
苏明轩用力点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没掉下来,他挺直脊背说:“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好好照顾娘和妹妹,等我考去京城,就帮你一起打理‘清鸢牌’,让咱们的生意在京城也做得红火!”
柳先生这时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李氏的肩膀说:“李嫂子,你别太担心。清鸢这孩子聪明、稳重,又有医术傍身,到了京城不会吃亏的。老朽会帮你照看明轩和明玥,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商量,等清鸢回来。”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劝道:“李嫂子,苏姑娘是有福气的人,肯定能治好太后的病,风风光光地回来!”“是啊,苏姑娘是咱们青溪的骄傲,咱们都等着她的好消息呢!”
李氏看着大家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女儿坚定的模样,终于慢慢止住了眼泪。她擦了擦眼角,对苏清鸢说:“那你去了京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受了委屈,千万别憋着,记得给家里捎信。娘在家给你祈福,盼着你早点回来。”
“嗯,娘,我会的。”苏清鸢用力点头,心中满是温暖。她知道,有家人的牵挂和支持,无论在京城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能咬牙挺过去。
当天晚上,李氏给苏清鸢收拾行李,把家里最好的布料做成新衣,把攒下的银子都塞进苏清鸢的行囊,嘴里还不停地叮嘱着:“京城冷,这几件厚衣服你带着,早晚穿;银子你放好,别露财;遇到事多忍让,别跟人起冲突……”
苏清鸢坐在一旁,耐心地听着母亲的叮嘱,时不时应一声。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母女俩身上,温馨而又带着一丝离别的伤感。苏清鸢知道,这一去京城,前路未知,但她一定会平安回来,不辜负家人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