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骤然拉响的、最高级别的防空警报,在黑泽光的脑海中疯狂炸响!那并非平日完成育儿任务或孩子们取得进步时平和稳定的叮咚声,而是尖锐、急促、充满了紧急与危险的最高优先级警报!
【警告!警告!检测到可抚养目标‘黑泽谷’、‘黑泽怜’遭遇高强度外部人身威胁!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心率飙升,肾上腺素激增)!遭遇暴力攻击!坐标:米花町三丁目后街,旧仓库区附近!重复,高强度人身威胁!请宿主立即干预!】
轰——!!!
仿佛有一道惊雷直接在黑泽光的颅腔内爆开!他手中的记账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摊开的账本上,滚了几圈,在纸面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他的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血色尽失,大脑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轰鸣声和那尖锐刺耳的警报回响!
谷和怜子!遭遇暴力攻击!高强度人身威胁!
这几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一瞬间,所有可怕的想象如同失控的洪水,冲垮了他思维的堤坝——鲜血、哭喊、无助的孩子、凶恶的暴徒……阵那双冰冷嗜血的眼睛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再次浮现,与眼前的警报重叠,几乎要将他吞噬!
“爸……爸爸?”正在货架旁整理商品的小谷注意到了父亲的异常,看到他瞬间惨白的脸和僵直的身体,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
黑泽光却仿佛没听到儿子的呼唤。极致的恐惧过后,是一种更加狂暴、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愤怒和焦灼猛地炸开!他的孩子们正在危险中!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看好店!!锁好门!!谁叫也别开!!!”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变形,几乎是咆哮着对小谷吼出这句话!他甚至来不及多做一句解释,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砰!!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撞开便利店虚掩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因为剧烈的撞击发出惊恐失措的、不成调的刺耳乱响!门外傍晚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脸上,照出的却是一张因极度愤怒和担忧而近乎扭曲的面孔!
【敏捷强化(中级)全力发动!】
一股强大而精妙的力量瞬间贯穿他的四肢百骸!原本就因系统奖励而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在这一刻被求生(不,是救子)的本能催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仿佛没有重量,每一次蹬地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周围的景物如同高速倒退的流光,风声在他耳边尖锐地呼啸!
他根本顾不上什么交通规则、行人目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坐标!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挡在孩子们身前!碾碎所有敢伤害他们的杂碎!
嗖——!
他的身影在米花町的街道上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以惊人的速度穿梭着。遇到挡路的行人,他甚至能凭借强化后的动态视力和协调性,在间不容发之际以一种近乎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扭身避开,带起的疾风惊起一片惊呼!撞到路边停放的自行车,他也毫不在意,任由自行车哐啷倒地,速度丝毫不减!此刻,没有什么比孩子们的安危更重要!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肺叶如同破风箱般剧烈抽动,吸入的冰冷空气刮得喉咙生疼!但他感觉不到疲惫,只有无尽的焦灼和焚心的怒火在驱动着他!谷和怜子惊恐的脸庞在他眼前不断闪现,每一次闪现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让他爆发出更快的速度!
快!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条僻静的后街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远远地,他就听到了隐约的、属于少年变调的惨嚎和哭喊声!还有……怜子那细弱的、充满恐惧的抽泣!
这声音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黑泽光的心脏!
“混蛋!!!”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速度再次飙升!猛地拐入小巷!
眼前的景象,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炸药桶!
夕阳残照下,冰冷的水泥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型的修罗场!他的儿子,黑泽谷,正浑身是血地挣扎着从一个捂着手腕、在地上疯狂打滚惨嚎的不良少年身边爬起来!谷的脸上青紫交错,嘴角破裂淌血,校服被撕扯得破烂,沾满了尘土和血迹,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剧痛,却依旧死死地将妹妹护在身后的墙角!而怜子,他可怜的小女儿,正蜷缩在墙角,抱着她的小提琴盒,哭得浑身发抖,小脸煞白如纸,如同风雨中凋零的花蕾!
还有一个不良少年正试图去抓怜子的琴盒!
这一幕,彻底粉碎了黑泽光最后一丝理智!
“你们这群人渣!!!给我离他们远点!!!”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小巷入口炸响!如同实质的音波,震得空气都在颤抖!那怒吼中蕴含的狂暴怒意和冰冷杀机,让在场所有还能动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个试图抢琴的不良少年动作猛地一僵,骇然回头!
只见一道身影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复仇魔神,带着一往无前、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狂冲而至!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几乎在声音传来的下一秒,就已经冲到了近前!
黑泽光的眼睛赤红一片,里面只剩下狂暴的怒火和冰冷的毁灭欲!他根本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任何招式可言!系统赋予的【基础格斗术】知识、平日里观察阵和剑道馆学员对战的经验、以及此刻焚心的愤怒和中级敏捷强化带来的恐怖身体素质,完美地、狂暴地融合在了一起!
面对第一个吓傻了的不良少年挥来的毫无章法的拳头,黑泽光甚至没有格挡!他只是猛地一侧身,以毫厘之差避开拳锋,同时右手五指并拢,如同一柄沉重的铁锤,以一记简单粗暴到极致的手刀,狠狠劈在了对方的颈侧!
砰!
一声闷响!那不良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猛地向外一凸,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直接昏迷过去!
秒杀!
黑泽光看都没看倒下的敌人,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下一个目标——一个正试图从侧面偷袭他的不良!那不良被他眼中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吓得肝胆俱裂,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一慢!
黑泽光左脚为轴,身体如同旋风般猛地一拧,右腿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记迅猛无比的侧踢狠狠踹在对方的胸腹之间!
“呕——!!”那不良只觉得仿佛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五脏六腑瞬间移位,一口酸水混合着血沫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然后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痛苦地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又是秒杀!
剩下的两个还能站着的的不良少年彻底被吓破了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家长!他是一头暴怒的凶兽!他的动作快得离谱,力量大得吓人,下手狠辣无情!看着同伴瞬间被解决,看着对方那双赤红的、仿佛要生吞了他们的眼睛,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欺负小孩时的嚣张气焰?
“怪……怪物啊!!”
两人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再也顾不上去抓小女孩,也顾不上他们在地上惨嚎的老大,转身就想逃跑!
“想跑?!”黑泽光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他猛地蹬地,身体再次爆发出恐怖的速度,瞬间追上其中一个,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对方的后衣领,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对方勒得窒息!然后右臂弯曲,一记沉重无比的肘击狠狠砸向对方的后心!
“噗——!”那不良一口鲜血喷出,感觉脊椎都要断了,眼前一黑,软倒下去。
几乎在同时,黑泽光看准最后那个已经跑出几步的不良,右脚尖猛地勾起地上一块半截砖头,利用中级敏捷强化带来的精准控制力,一脚狠狠踢出!
咻——!
砖头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地砸在那不良的腿弯处!
“啊!!”那不良惨叫一声,小腿剧痛,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抱着腿惨叫不已。
电光石火之间!短短不到十秒钟!四个还能站立行动的不良少年,全部被黑泽光以摧枯拉朽之势、近乎碾压的姿态放倒在地!非死即伤(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小巷里,只剩下最初被碎玻璃废了手腕的“毒蛇”还在有气无力地惨嚎,以及其他被打倒不良的痛苦呻吟。
黑泽光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形成白雾。赤红的双眼缓缓扫过满地狼藉,确认再没有任何能威胁到孩子们的敌人后,那狂暴的杀气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猛地转身,大步冲向墙角的儿女。
“谷!怜子!”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怒吼和急速奔跑而沙哑不堪,充满了后怕和急切,“你们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快让爸爸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甚至不敢用力触碰,双手颤抖着,仔细检查着谷脸上的伤和身上的淤青,又心疼万分地看着哭成泪人、瑟瑟发抖的怜子。那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样子,与刚才如同战神下凡般冷酷碾碎敌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爸爸……”谷看到父亲赶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剧痛和脱力感瞬间涌上,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却被父亲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稳稳扶住。他看着父亲焦急万分的脸,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委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我们……没事……怜子没事就好……”
“爸爸!呜呜呜……我好怕……哥哥流了好多血……”怜子看到父亲,再也忍不住,扑进黑泽光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黑泽光紧紧抱住女儿,又伸出另一条胳膊,将受伤的儿子也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两个小家伙真实的温度和心跳,他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才缓缓落回实处,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后怕和滔天的怒火!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来晚一点……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带着些许紧张和故作镇定的脚步声从小巷口传来,伴随着一个年轻的、试图显得威严却掩不住青涩的声音:
“不许动!警察!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黑泽光身体微微一僵,缓缓抬起头。
只见巷口,逆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站着一个穿着略显肥大、浆洗得笔挺的藏蓝色警服的身影。来人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帽子戴得端端正正,帽檐下是一张还带着些许学生气的方正面孔,眉头紧紧皱着,努力想做出严肃的表情,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懵圈。
他一只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另一只手指着巷内,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和惨叫声吸引过来的。当他的目光扫过小巷内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巴微微张开,显然被眼前的“战况”惊呆了——
满地打滚呻吟、看起来伤得不轻的不良少年(其中一个手腕上还骇人地插着块玻璃),一个满脸是血、校服破烂但眼神倔强的混血少年,一个躲在大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孩,以及……那个半蹲着、将两个孩子紧紧护在怀里、抬起头看向他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相貌普通但很精神,穿着沾了灰尘的便利店围裙(黑泽光冲出来时根本没脱),此刻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后怕,有未散尽的怒意,也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最关键的是,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
年轻的目暮十三警官(是的,正是未来那位沉稳可靠的目暮警部,此刻还只是个刚入职没多久、满怀理想又有点毛手毛脚的菜鸟巡警)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眼前的状况。这……看起来像是一起恶劣的抢劫欺凌事件,然后……被这位见义勇为的……呃……便利店店员?给制止了?可这制止得也太……彻底了吧?地上躺了四个,还有一个手废了?这位“店员”身手也太好了点吧?
而且,这张脸……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口罩……对了!口罩!
目暮十三猛地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社区组织防疫宣传,发放口罩时,他好像见过这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在排队!对!就是他!那个混血少年和这个小女孩!这是一家人!
“呃……那个……先生,是你……制服了这些暴徒?”目暮十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一点,他松开按着警棍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和笔,走上前几步,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警惕距离。地上的惨状让他无法完全放松。
黑泽光看着眼前这位青涩的未来的目暮警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怒火未消,后怕犹存,孩子们需要立刻处理伤势,地上还有个血流不止的混混……偏偏这个时候警察来了,还是这么个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新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必须处理好眼前的情况。
“是的,警官先生。”黑泽光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已经尽量平稳,“这些人围攻我的孩子,试图抢劫,还动手伤人。我赶到的时候,我儿子已经被他们打成这样了。”他指了指谷脸上的伤,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心疼,“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孩子,制止犯罪行为。”
目暮十三看着黑泽谷脸上的伤和破烂的校服,又看了看地上那几个明显年纪更大、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不良少年,心中的天平立刻倾斜了。欺凌弱小,抢劫伤人,这是极其恶劣的行为!
“原来是这样!”目暮十三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看向地上那些不良的眼神充满了鄙夷,“真是太无法无天了!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他蹲下身,大致检查了一下那个手腕插着玻璃的“毒蛇”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这伤……太吓人了!怎么弄的?
“他的手……”目暮十三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黑泽光。
黑泽光心里猛地一咯噔!他知道这伤是谁造成的!但他绝不能把阵牵扯进来!他面不改色,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和“愤怒”:“我也不知道!我冲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围攻我儿子,这个领头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惨叫着倒下了,手里还拿着那截链条锁!可能……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吧?或者……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他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暗示对方可能遭了报应或者自食其果。
目暮十三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链条锁,又看了看“毒蛇”那惨不忍睹的手腕,皱了皱眉。自己弄伤?好像有点牵强……但当时场面混乱,也不是没可能。这个男人看起来虽然能打,但不像是会下这种狠手的人……吧?而且他怀里还护着两个孩子,眼神里的关切不似作伪。
菜鸟警官的思维简单直接地运转着:受害者家属正当防卫,击退暴徒,合情合理!至于那个头目奇怪的伤势……暂且存疑,先处理眼前!
“我明白了!”目暮十三点点头,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请您和孩子们稍等,我立刻呼叫增援和救护车!需要先为您的孩子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吗?我这里有应急的包扎用品。”他倒是没忘记关心受害者。
“谢谢,不用了,皮外伤,我先带他们回去处理。”黑泽光现在只想立刻带孩子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地上那摊刺目的血迹和那块让他心惊肉跳的碎玻璃,“警官先生,如果需要录口供,我们可以稍后去警署配合。但我的孩子受了惊吓,需要立刻休息。”
“啊,好的好的!理解理解!”目暮十三连忙点头,“那请您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等我们处理好这边,再请您和孩子们过来详细说明情况。这些暴徒,一个都跑不了!”他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可靠。
黑泽光快速报出了便利店地址和自己的姓名。目暮十三认真记下。
就在黑泽光准备扶起谷,抱起怜子离开时,他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地上那块染血的碎玻璃,以及旁边墙壁上那扇黑洞洞的 破损窗户。
阵……刚才就在这里吗?
他一直在看着?
他为什么出手?
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他那扭曲的“保护”吗?
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与怀抱中孩子们的温暖形成尖锐的对比。
他不再停留,搀扶着儿子,抱起女儿,快步离开了这条弥漫着血腥味和痛苦呻吟的小巷。身后,是年轻目暮十三开始忙碌地呼叫支援、看守现场的身影。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
黑泽光抱着小声啜泣的怜子,扶着脚步蹒跚的谷,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温暖的灯光照亮他疲惫而担忧的脸庞,也照亮了孩子们身上的伤痕。
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恐惧或许会慢慢平复。
但那份来自暗处、冰冷而危险的“守护”,以及由此带来的更深的不安和伦理困境,却如同幽灵,悄然缠绕上了这个本就风雨飘摇的家。
而菜鸟目暮十三在小巷中忙碌的身影,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某栋建筑的阴影里,一个淡金色的脑袋一闪而逝,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双冰冷的墨绿色眼眸,在消失前,最后瞥了一眼父亲和弟妹相互搀扶离去的背影,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