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后教室里短暂的、带着学术粉饰的亲密接触,如同在林晚照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裹着蜜糖的石子,甜意层层漾开,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甚至冲淡了系统任务带来的疲惫。她反复回味着沈倦靠近时清冽的气息,他低沉的嗓音,他指尖点在草稿纸上的力度,还有他最后那句关于“数形结合”的提醒。
【系统提示:“弱科攻坚·数学专项(一)”任务进度85%。宿主学习效率提升12%,逻辑思维能力碎片融合度+5%。请继续保持。】
连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此刻在她听来都如同捷报。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重新梳理过,那些原本纠缠不清的数学符号和几何图形,渐渐变得温顺、清晰。这种凭借自身努力(以及一点点“外挂”和“独家指导”)攻克难关的成就感,混合着对沈倦那份难以言喻的悸动,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动力,推着她不断向前。
然而,这份隐秘的甜蜜,在第二天踏入教室的瞬间,遭遇了第一丝寒意。
当她走进教室时,原本有些嘈杂的交谈声似乎微妙地低了下去,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她,带着探究、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不是以前那种纯粹的轻视或嘲讽,而是一种发现了什么“秘密”的、意味深长的打量。
林晚照的心微微一沉,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她想起昨天放学后,教室后门那个仓促离开的人影。难道……真的被看到了?而且,还被传播开了?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同桌周晓芸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点担忧:“晚照,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林晚照勉强笑了笑,拿出早读要用的语文书。
“那个……就是有些人嘴碎,乱传话,你别往心里去。”周晓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含糊地提醒了一句。
果然,林晚照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消失了。一种混合着恼怒、尴尬和一丝慌乱的情绪涌了上来。她不怕闲话本身,前世三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但她害怕……害怕这会影响到她和沈倦之间那刚刚萌芽、脆弱而珍贵的联系。更害怕这会让他刚刚对她产生的一点欣赏和靠近,因此而退缩。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倦的座位。他已经到了,正低头看着书,侧脸线条冷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却驱不散他周身那种天生的疏离感。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流言蜚语的影响。
是因为根本不在乎,还是……根本没听到?
早读课,林晚照有些心不在焉。那些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像细小的针尖,不断刺探着她的镇定。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受到外界干扰,心态稳定性下降10%。触发支线任务:“心如止水”。要求:在未来24小时内,不受外界流言影响,专注完成既定学习计划。奖励:积分+30,“心态稳定药剂”(小)x1。失败惩罚:无。】
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这次的任务却带着安抚和鼓励的性质。林晚照深吸一口气,是啊,她重活一世,目标是逆袭考大学,是走到沈倦身边,而不是被这点小风浪就打倒。流言蜚语?不过是她逆袭路上的背景噪音罢了。
“接受任务。”她在心中默念,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课间休息,她不再像往常一样待在座位上,而是主动拿着沈倦给的手写本和《五三》,走向办公室,去向数学老师请教一个向量与几何结合的难题。她需要行动,需要用更专注、更积极的姿态,来回击那些无聊的猜测。
从办公室回来,在走廊上,她与沈倦迎面相遇。
周围似乎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隐晦地聚焦过来。
林晚照的心提了起来,脚步微顿。
沈倦也看到了她。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她的脸,然后,落在了她手中那本显眼的手写本上。
那一刻,林晚照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会说什么?会因为流言而避开她吗?
然而,什么都没有。
沈倦只是像看到任何一个普通同学一样,极其轻微地颔首示意,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留,与她擦肩而过。
没有冷淡,没有疏远,但也没有了昨天放学后那种带着温度的关注。
就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那种纯粹的、陌生人般的状态。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瞬间淹没了刚才因为系统任务而重建起来的信心。他听到了流言,并且,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划清界限吗?
林晚照僵在原地,感觉周遭那些窥探的目光变得更加刺眼。她紧紧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挺直脊背,走回了教室。
这一整天,她都处在一种低气压中。虽然努力按照系统任务要求,专注于学习,但沈倦那平淡无波、擦肩而过的眼神,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
放学铃声响起,她收拾好东西,有些恹恹地走出校门。
“晚照!”
熟悉的声音让她回头,是母亲李慧茹,竟然等在校门口。
“妈?你怎么来了?”林晚照有些惊讶。
“今天下班早,想着来接你一起回去。”李慧茹笑着走上前,很自然地接过女儿肩上沉甸甸的书包,敏锐地察觉到女儿情绪不高,“怎么了?看着没精打采的,学习太累了?”
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林晚照鼻尖一酸,差点想把今天的委屈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重生和系统的事无法解释,而关于沈倦的流言……她更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妈,就是有点……数学题有点难。”她找了个最安全的借口,挽住母亲的手臂,将身体一半的重量靠过去,汲取着那份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暖。
李慧茹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说:“难就慢慢学,别着急。走,妈今天买了你爱吃的排骨,回去给你做糖醋的。”
“嗯!”林晚照用力点头,将脸埋在母亲的肩头,嗅着那令人安心的、带着淡淡油烟和洗衣液味道的气息。家庭的港湾,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能治愈所有在外界受到的挫败和寒意。
回到家,父亲林建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到她们回来,他放下遥控器,目光在女儿脸上停留片刻,没说什么,却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在林晚照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爸。”林晚照轻声道。
父亲“嗯”了一声,又重新坐回沙发,看似专注新闻,但那微微放松的嘴角,泄露了他无声的关怀。
吃着母亲做的香甜可口的糖醋排骨,听着父母聊着家常里短的琐事,林晚照感觉心里的那根刺,似乎被这浓浓的烟火气慢慢软化、抚平了。
【支线任务“心如止水”完成。奖励:积分+30,“心态稳定药剂”(小)x1 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虽然没有让沈倦的态度改变,但至少,她靠自己(和家人的支持)稳住了心态。
夜晚,她坐在书桌前,摊开第四章向量的内容。沈倦的手写本静静躺在一边。她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封面上他有力的字迹。
他还是……在意那些流言的吧?所以才会选择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淡漠。
那么,昨天放学后那个主动靠近、耐心讲解的他,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一时兴起的偶然?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他微微倾身讲解时,低垂的眼睫,和那近在咫尺的、干净的气息。
那份感觉,如此真实,不可能是错觉。
可是,他今天的疏离,也同样清晰。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那个在背后传播流言的人,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悄然弥漫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