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启程,队伍中气氛有些许冷凝,平日里叽叽喳喳围在任如意身边的于十三,竟也难得的安静。
行至安国许城地界,瓮城吊桥落下时,守城将领申屠赤已按剑立于城门下。
那将领面膛黢黑,眼神里带着几分桀骜,正是剧中曾被杨盈痛骂,连累昭节皇后名节受损,逼得任如意失态掌掴小公主的角色。
好不容易应付完申屠赤的盘查,队伍落脚许城驿站时,瑾瑜总算见到了那处让杨盈破防的居所。
断壁残垣间蛛网尘封,破败的窗棂糊着半片碎纸,暮色里瞧着果然像座荒弃多年的义庄。
为了防止小公主被老鼠吓得口不择言,瑾瑜让侍卫先入内撒了驱虫粉,待呛人的药粉味散了些,才示意众人入内。
可饶是没撞见老鼠窜逃,杨盈仍蹙着眉在院子里打转,嘴里念念有词地数落着什么,鼻尖泛红的模样眼看就要发作。
瑾瑜见状连忙上前,状似无意地叹道:\"说来也怪,这申屠赤既出自昭节皇后母族,该是受皇后教养之恩的,怎生得这般粗鄙?倒像是污了皇后娘娘的清誉呢。\"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沸汤,杨盈正要脱口而出的抱怨猛地噎在喉咙,任如意的面色也好了不少。
屋子残破,都有人都在动手整理房屋,起码今夜让大家有个落脚之地。
隔日申屠赤突然亲自前往驿馆,邀请礼王参观军营。
瑾瑜知道申屠赤名为参观,实际上就是带杨盈一人一骑纵马许城大街,还大肆宣扬她就是梧国礼王,引得原本就对国主兵败不满的许城百姓更加愤恨杨盈围攻大梧礼王。
但最近队伍实在是气氛凝重,虽然没人说出,但小分队和任如意之间隔阂已在。
虽有宁远舟和元禄一直在调和,但效果不大,这次申屠赤发难,就是让如意姐彻底加入小分队的最好时机。
果然,待参观队伍回归驿馆,瑾瑜瞧着任如意进门时眉峰舒展了些,不像前几日总凝着层霜。
钱昭与孙朗等人垂眸跟在其后,袍角蹭着门槛时带起细灰,神色间倒有几分如释重负的尴尬。
还不待瑾瑜询问,元禄已经迫不及待的凑到她身边开始八卦。
“今日申屠赤邀请殿下跑马,因发难的猝不及防,大家都没追上,最后是如意姐救了殿下,还吓退了申屠赤抱拳了礼王的威严。”
他掰着手指头数:\"钱大哥他们都给如意姐赔罪了,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如今算是彻底和解啦。\"
瑾瑜听得满意,伸手揉了揉少年发顶,元禄冷不丁被摸得晃了晃脑袋,耳尖泛红却笑得更欢,活像只被顺了毛的大犬。
虽然有些懵,但心悦之人的碰触还是让他乐了出来。
院中之人看着一对小情侣当中撒狗粮,其中自己的兄弟还在那‘嘿嘿’傻乐,实在是没眼看,不一会大家就各自散开,院中只剩小分队和任如意。
“瑾瑜,距离一月药膳之期还有两天,这一路你对我们帮助颇多,虽然我们嘴里没说,但都记在心里。”
宁远舟回身从钱昭手上接过一口箱子,“这箱是我们兄弟托总部还有章相找来的一些珍稀药材。”
上前放在瑾瑜脚下,又回身从于十三手中接过一口大箱子,“这箱是大家的一些心意,箱底是一些金银之物,上层是珍玩翡翠,虽不及你给的秘籍和药膳珍贵,但这些是我们能拿出的所有了,希望你能收下。”
瑾瑜上前打开了两口箱子,药箱中装着二十多个锦盒,打开后是各种珍奇药材,个个都是百年以上的宝药。
另一箱子打开时,闪出一阵华光,珍宝中最耀眼夺目的是那一串珍珠项链,龙眼大小,在阳光下泛出七彩光晕,下面是赤金累丝嵌宝镯、羊脂玉雕花镇纸,件件皆是珍品。
瑾瑜指尖拂过珍珠璎珞的凉润光泽,忽而抬眸笑弯了眼:\"那我可就收下了,就当各位哥哥替元禄下的聘礼啦。等寻着安稳处,定请大家喝喜酒。\"
\"聘......聘礼?\"元禄惊得舌头打了结,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瑾瑜叉着腰佯装凶他:\"怎么?你荷包都掏空了,难不成还想赖账?敢说个'不'字,晚上便让你去马厩睡草堆!\"
少年慌忙摆手,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惹得任如意嘴角也噙了丝淡笑。
因受之前安梧战事影响,六道堂安都分堂联络受阻,故而宁远舟准备前往金沙楼买通消息。
瑾瑜已经知道这金沙楼的东家琳琅是任如意之前的部下,还是于十三之前招惹的情债。
在宁远舟和钱昭前往金沙楼时,任如意也带着乔装后的杨盈、瑾瑜还有元禄去金沙楼涨涨见识。
奢侈娇弥的包房内,瑾瑜指尖拨弄着酒盏流苏,瞥见元禄缩在软垫上,耳根泛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身侧两位披帛半裸的舞姬正捻着葡萄凑上前,少年却跟被烫到似的往案几后缩。
反观上首的任如意,斜倚在锦榻上,左右各立着一位妖童,一个正用金叉喂她吃蜜渍梅子,另一个正替她揉着太阳穴。
瑾瑜看着畏畏缩缩的元禄忽然计上心头,瑾瑜用帕子掩唇轻咳两声,朝任如意递了个眼风,就借口去茅房推出了包厢。
她拽住路过的锦裙管事,将一叠沉甸甸的银票塞进对方袖中,附耳低语几句。
管事指尖捻了捻银票厚度,眼波流转间已笑得眉弯:\"客官放心,包在奴婢身上。
盏茶功夫后,厅中莲步轻移,一名垂鬟侍女款摆至元禄身边。
少年正将脸埋在臂弯里装醉,发髻都歪到了一边。
侍女福了福身,声音压得柔腻:\"方才离席的那位客官在偏厅候着,说有急事寻公子。\"
元禄听到瑾瑜找他,赶紧站起身对任如意和公主示意一下,之后对侍女说:“劳烦请带路。”
这边元禄由侍女引进另一间包房,侍女行礼后告知:“请公子稍等,您等的人马上就到。”说罢福身退下,门闩\"咔哒\"一声落了地。
少年僵在原地,锦靴碾着地上的波斯地毯,心跳如鼓。
这满室暧昧的鹅梨香让他手足无措,却因念着瑾瑜的名字强自按捺。
忽听得\"叮铃\"一声轻响,水红纱幔无风自动,一截皓腕自帐后探出,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晃,雪白肌肤在烛火下泛着莹润光泽,指尖正捻着半片猩红蔻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