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杀青宴散场时,已经是深夜。苏星晨帮陆延挡了几轮酒,自己脸颊也泛着红,脚步有些发飘。陆延扶着她往停车场走,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冷?”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雪松香气裹着淡淡的酒气,在鼻尖萦绕。外套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像个温暖的壳,把她和外界的喧嚣隔开。
车停在江边,江风卷着浪声拍打着堤岸。陆延没发动车子,只是降下车窗,月光顺着窗缝淌进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柔和了平日的冷硬。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吗?”他忽然开口,声音被江风揉得很软,“你抱着一摞病历冲进我办公室,头发乱糟糟的,眼里全是红血丝,说‘只要能预支工资,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星晨笑了,指尖绞着外套的衣角:“那时候太急了,差点把咖啡泼在你剧本上。”
“我当时想,这女孩胆子真大。”陆延转头看她,眼底盛着月光,“后来看你凌晨三点还在改行程表,看你把我胃药分好类放在药盒里,看你被粉丝围堵时把我护在身后……”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才发现,你不是胆子大,是太能扛。”
苏星晨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鞋面上沾着点蛋糕奶油——刚才杀青宴上,有新人不小心把蛋糕蹭到了她鞋上,陆延二话不说蹲下来帮她擦,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能扛。”她小声说,“我会在医院走廊偷偷哭,会在被黑粉骂时躲在厕所喘口气,会……会在看到你胃疼时,比自己生病还难受。”
最后一句话说得太轻,被江风卷走了大半,可陆延还是听见了。他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额前,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上沾着的月光。
“苏星晨,”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抽屉里那封信,其实写了很久。”
“写给阿姨的那封?”
“不是。”他摇摇头,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是写给你的。”
苏星晨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愫,像被月光照亮的海面,翻涌着细碎的光。
“我以前总觉得,心里那片荒原不会再长草了。”陆延的指尖停在她脸颊上,带着微凉的温度,“直到你出现,像颗种子,不管不顾地扎了根,发了芽……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荒芜的地方,也能长出花来。”
江浪拍岸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苏星晨只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她想起他藏在日历上的生日标记,想起他偷偷放在她桌角的栀子花,想起他说“别总想着硬扛”时的温柔——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串起来的珍珠,在月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陆延,”她鼓起勇气,抬手轻轻按住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那封信……可以念给我听吗?”
陆延笑了,那笑容比月光还亮。他从内袋里掏出个折叠的信纸,展开时,纸页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毛。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一字一句像落在心湖上的石子:
“致星晨:
见字如面。
第一次在病房外看到你,你正给阿姨削苹果,阳光落在你发梢,像镀了层金。那时候我想,这女孩的手真巧,连苹果皮都削得没断过。
后来看你为了项目熬红了眼,看你把我喂药按时间分好类,看你被黑粉骂时偷偷抹眼泪又转身对我笑……才发现,你不是来当助理的,你是来救我的。
我总说你太能扛,其实是我怕,怕你哪天扛不住了,就丢下我一个人,回到那片只有我自己的荒原。
他们都说我是顶流影帝,可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会疼,会累,会……想把所有温柔都给你。
星晨,大海需要星星来照亮,而我需要你。
——陆延”
信纸在江风中轻轻颤动,苏星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陆延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紧。他伸手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释然的叹息:“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江风温柔,月光正好,远处的霓虹在江面上投下长长的倒影,像条铺满星光的路。苏星晨靠在陆延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原来最好的相遇,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彼此的荒原上,找到了可以并肩看星星的人。
陆延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找到归宿的小动物。怀里的人很轻,却像填满了他心里所有的空缺。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世界里,不仅有聚光灯和掌声,还有了月光下的坦白,和一个值得用余生去守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