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站在魏明山对面，后背抵着黏腻的墙。那些血筋已经爬满他的肩背，像无数条冰冷的蛇，却被他口袋里的“镇魂玉”烫得不敢靠近——这是阿九姐塞给他的，玉里嵌着根她的红发，玄机子说能挡血煞。
“林队倒是沉得住气。”魏明山手里把玩着手术刀，刀刃在油灯下晃出细碎的光，“知道自己困在我的‘梦局’里，还能笑得出来？”
这屋子早不是茶馆模样。地板变成了暗褐色的泥，踩上去陷到脚踝，腥气从泥里往上冒，像埋着无数具尸体；天花板垂下些灰白色的丝，像蜘蛛吐的，却带着股腐味，丝上挂着些零碎的布片，细看是病号服的料子。
林野掸了掸袖口的灰，目光落在墙角的柳媚身上。她被黑绳捆在柱子上，嘴里塞着破布，眼里满是急色，却朝他微微摇头——别冲动。
“梦局又怎样？”林野的声音很稳，“魏老先生费这么大劲把我拉进来，总不是为了看我发抖吧？”
魏明山的脸沉了沉，手术刀猛地划向旁边的木桌。桌面应声裂开，断面处渗出暗红的汁液，像在流血。“牙尖嘴利。”他的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你就不好奇？这里的每一寸，都是用你见过的死人拼凑的——陈默的手，护士长的头发，王奎的警徽……”
他指向墙角的阴影：“那里还缺个东西，你的心。”
林野没接话，只是摸出腰间的“破煞符”。黄纸朱砂在梦局里泛着微光，这是阿九姐画的，符纹里混着她的血，能破幻境。
魏明山的眼神骤冷，突然像头野兽般扑过来，枯瘦的手直取林野的喉咙。“找死！”
林野早有准备，侧身躲过的瞬间，将破煞符拍向对方胸口。符纸“滋啦”一声燃起青火，魏明山的惨叫像被掐住的猫，踉跄着后退，胸前的衣服烧出个黑洞，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像块烧焦的树皮。
“你居然带了她的血符！”魏明山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她果然还是护着你！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屋顶的灰簌簌往下掉：“可那又怎样？这里是我的局！我想让你死，你就活不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模糊，再出现时已在林野身后，冰冷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剧痛瞬间袭来，像有两把铁钳在拧。林野的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腥甜，肺里的空气被挤得一干二净。他能感觉到魏明山的指甲在往肉里钻，冰冷的怨气顺着伤口往里爬，像要冻住他的心脏。
“放弃吧……”魏明山的声音在耳边响，像毒蛇吐信，“让影子吃掉你的魂魄，不痛的……”
林野的手在腰间乱摸，指尖终于触到个冰凉的东西——“锁魂钉”。这是他身上最强的鬼器，玄机子用百年桃木心做的，钉头上嵌着半枚指骨，据说是“走阴人”的遗物，能镇住千年以内的邪物。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锁魂钉往后刺去！
“噗嗤”一声，钉头没入魏明山的小腹。
凄厉的惨叫震得耳膜生疼。魏明山像被烫到的蛇，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他的小腹处冒出黑烟，锁魂钉上的指骨发出“嗡”的震颤，钉身泛着红光，像在吸食他的怨气。
“你……你居然有这个……”魏明山捂着肚子，眼里满是不敢置信，接着变成疯狂的愤怒，“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告诉你，这局里的东西，都是真的！”
他指着天花板，声音嘶哑：“你看！”
林野猛地抬头，心脏骤停。
刚才还昏暗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头骨。白森森的，布满细密的针孔，像被人用锥子扎过无数次。那些针孔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头骨的弧度往下淌，在半空汇成细小的血珠。
“扑哧——”
血珠突然炸开，鲜血像喷泉般从针孔里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腥气，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林野被浇了满脸，血珠钻进眼睛里，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抹了把脸，掌心全是黏腻的血，混着些细小的骨渣——这血是真的，带着温度，像刚从活人体内喷出来的。
墙角的柳媚发出“呜呜”的闷响，身体抖得像筛糠。她看见那些血落在地上，竟像有生命般聚成个“死”字，笔画扭曲，像无数条血虫在蠕动。
“破防了？”林野抹掉脸上的血，嘴角勾起抹冷笑，“魏老先生的局，就这点花样？”
魏明山的脸在血雨中扭曲，眼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你找死！”他像头失控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指甲上泛着黑光，“我现在就杀了你！打开血门！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你不敢。”林野站在原地不动，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声，“你根本不是想打开血门，你是想让里面的‘影煞’吃掉你，帮你躲轮回。”
他的目光扫过魏明山冒烟的小腹：“你杀了太多人，怨气缠得你不得超生，只能靠血门里的东西吞噬自己，才能解脱——我说得对吗？”
魏明山的动作猛地僵住，眼里的疯狂褪去，露出一丝惊恐，像被戳中了痛处。
“你还想用阿九姐的血当引子，骗影煞以为是她在开门，这样你就能偷偷躲在后面……”林野步步紧逼，“可惜啊，你算漏了一点——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护士长了。”
“闭嘴！”魏明山怒吼着，突然挥手将林野拍向墙壁。
“咚”的一声巨响，林野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喷出好几口鲜血。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后背的血筋缠了上来，勒得他动弹不得。
魏明山一步步走近，脸上是狰狞的笑：“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今天你必死无疑！”
角落里的柳媚吓得闭上眼，心里疯狂祈祷：别再说了！这疯子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再激他，连我都得跟着遭殃！
魏明山的手再次抬起，指甲尖泛着黑光，直取林野的心脏。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像冰锥刺破血雨：
“魏明山，你的账，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