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处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多时，村西头那只老黄狗突然狂吠起来，叫声响个不停。
萧战站在屋前，手垂在身侧。他没看林子，只低头瞧了眼掌心。那道黑纹淡了些，但一用力，皮下就像有根针在扎。
他知道，昨晚的事没完。
火符的烟已经飘出去老远，天庭的人不会只派几个小妖来送死。接下来来的，要么是雷部正神，要么是魔族探子。不管是哪个，这村子都扛不住。
他转身进屋，把包袱收拾好。
粗布衣裳，几块干粮，还有那张玉简，贴身揣着。盘古幡碎片也绑紧了，压在胸口，冷得他每次呼吸都像吸进冰渣。
刚出门，就看见村口站着人。
村长拄着拐杖，不说话。身后还有一圈村民，一个个低着头，手里拎着东西。
一个老婆婆递上个布包：“娃，路上吃。”
萧战接过，沉甸甸的，全是烤饼和咸菜。
旁边的老汉塞来一把草药：“你昨儿动手伤了气，这个泡水喝。”
没人多问，也没人说留。他们都明白，这人要走，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不让祸事落进村。
萧战一个个点头，走到村长面前。
他跪下来，磕了个头。
“儿去矣。”
村长伸手扶他起来，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兽皮图，递过去。
“拿着。”
萧战接过来摊开一看，上面画着山川河流，歪歪扭扭，像是随手记的。但几个地方用红点标了出来——北边一道深谷，西边一片荒原，中间一根断柱子。
“这是……”
“你以后要去的地方。”村长声音很轻，“有些地方，我也没去过。但听老辈人讲，进去的，没几个能出来。”
他摸了摸腰间绑着的兽皮图，北边那道用红点标出的地方离这儿最近，翻过三座山便能到。
萧战把图卷好，绑在腰带上。
“您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村长看着他，眼神不像个老人。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也知道你早晚要走。可我还是盼着你能多留几天。”
萧战喉咙动了下。
“我也想留。可我不走，他们还会来。再来的人，就不只是三个小妖了。”
村长点点头：“那你记住一句话。”
“您说。”
“别信天庭传的话，也别信魔族许的诺。你只信你自己看见的。”
萧战握紧拳头：“我记住了。”
村长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力道不大，却压得人心沉。
“走吧。莫回头。”
萧战站直身子，背上包袱，一步步往村口走。
风吹过来，带着点柴火味和鸡屎臭。他闻得很清楚，这是他活了这么多轮回里，最踏实的味道。
走到老槐树下，他停了一下。
回望了一眼。
炊烟还在冒，有孩子在追鸡，狗趴在地上晒太阳。一切都和他刚来时一样。
可他知道，不一样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躲着签到、靠系统保命的小子了。他有了目标，有了要找的东西，也有了不能连累的人。
他转过身，抬脚往前走。
脚踩在土路上，咯吱作响。
走了十来步，听见身后有人喊。
“萧战！”
他没停，也没回头。
是村长的声音。
“你要是死了——”
他脚步顿了一下。
“——记得再回来一趟。”
萧战嘴角动了动。
“好。”
话出口，人已经走出二十丈远。
山路弯弯，越走越窄。两旁的树影开始遮住太阳，风也凉了下来。
他再次确认，盘古幡碎片稳稳贴在胸口，冷意依旧刺骨。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声：
“叮！新任务发布：前往北渊葬神谷，寻找混沌青莲碎片。”
“当前进度：0\/1。”
“提示：高危区域，建议提升融合度后再深入。”
萧战哼了一声。
“我现在哪有时间慢慢练？”
他又摸了摸腰间的兽皮图。
北边那道红点，离这儿最近。翻过三座山就是。
他一边走一边想，系统以前都是签到给东西，这次怎么主动发任务了？
难道……
他停下脚步，闭眼回想。
昨天击退那三个妖，系统提示融合度升了10%。现在应该是20%了。是不是因为这个，解锁了新功能？
他试着在心里默念：“签到。”
没反应。
这才想起来，系统说了，十二个时辰才能签一次。现在才刚过几个小时。
他睁开眼，继续走。
山路越来越陡，脚下的土也变成了碎石。走一步滑半步，鞋底都磨出了声。
他咬牙撑着。
不能停。一停，念头就松了。念头一松，胆子就怯了。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死得没用。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天色暗了些。
前面出现个岔路口。
左边通向一片雾林，右边是条窄道，通向山脊。
他拿出兽皮图比了比。
右边。
刚迈步，脑子里又响了。
“叮！完成隐藏任务：守护村落三天。奖励发放：盘古幡碎片融合度提升10%，当前融合度30%。”
萧战一愣。
“隐藏任务？我都不知道有这任务。”
他想了想，明白了。
系统让他留三天，原来是算好了时间。三天内击退敌人，就算完成。
难怪村长问他留几天，他说三天，村长就没拦。
看来，有些人，有些事，早就安排好了。
他握了握拳，感觉体内那股暖流强了一丝。
30%融合度，虽然还是残片，但再碰上昨晚那种货色，一挥手就能灭。
可他知道，接下来不会是那种角色了。
天庭不会放过他，魔族也不会。鸿蒙吞噬者更不会让他集齐碎片。
他得快点。
也得狠点。
他抬头看了眼前方山脊，深吸一口气，往上爬。
碎石滚落，脚底打滑，他用手扒着岩缝往上拽。
爬到一半，左手突然一软。
皮肤上那道黑纹猛地发烫，像被烙铁贴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差点摔下去。
稳住身体，低头看。
黑纹比早上明显了些，边缘还泛着紫。
“反噬来了？”
他靠在岩壁上喘气。
这才半天，身体就开始扛不住了。再用几次，说不定经脉都会裂。
可不用，就活不到下次签到。
他扯了件衣服，把左手缠上。
继续爬。
终于上了山脊。
风大了，吹得衣服啪啪响。
他站在高处，回头看。
村子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一片绿林，中间冒着一缕细烟。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前走。
天快黑了。
他得赶在入夜前找到落脚点。
否则，野兽不说，山上阴气重，容易引来不该碰的东西。
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空。
地面塌了一块。
他反应快，往后跳开，但背包带子被石头勾住，整个人歪了一下。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低语。
“你终于来了。”
萧战猛地抬头。
前方站着个人影。
披着灰袍，脸藏在帽子里，看不清五官。
但那声音，有点熟。
像是在哪听过。
他没动，手悄悄摸向胸口。
盘古幡碎片贴着肉，冷得刺骨。
那人没上前，只抬起一只干枯的手，指向远处一座山谷。
谷口立着块石碑，上面两个字隐约可见：
葬神。
萧战盯着那人，慢慢开口：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