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山谷里的雾气还没散尽，青霜就踮着脚尖走到主马车旁。她看了眼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盘算着该赶早路了，便伸手去掀马车帘子，嘴里还念叨着：“公主，天快亮了，护卫们都收拾好……”
话音未落，帘子被她掀开一道缝，青霜的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她瞪圆了眼睛，透过缝隙往里瞅——马车里铺着软垫的卧榻上，自家公主正蜷缩在萧烬怀里睡得香甜，长睫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甚至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萧烬则侧躺着，一条胳膊虚虚搭在公主腰上，另一只手被公主紧紧攥在怀里，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交织着，在晨光里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青霜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捂住嘴才没笑出声。她悄咪咪退后半步，心里把萧烬夸了八百遍：行啊萧烬！才一晚上就把这冰山公主哄得抱着睡了？想当初公主在宫里失眠，自己找太医开了多少安神汤都没用，现在倒好，有萧烬在身边，睡得跟头小猪似的，这本事真是绝了！
她摇摇头，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子，对着守在旁边的侍卫摆摆手：“再等会儿，让公主多睡会儿。”
马车里依旧一片静谧。萧烬是被晨光晃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刚要伸懒腰，就发现浑身不得劲——怀里怎么软乎乎的？她低头一看，瞬间吓得差点屏住呼吸。
只见林昭蜷缩在她怀里，脑袋枕着她的胳膊，一只手还牢牢攥着她的手腕，脸颊贴着她的衣襟，连温热的呼吸都喷在她颈窝里。萧烬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啊！昨晚明明说好一人睡一边，中间隔着能再躺个人的距离，怎么一觉醒来成了连体婴？她动了动手指，被攥得死死的，半点都抽不出来。
她咽了口唾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林昭脸上。晨光透过车窗的细缝照进来，刚好落在她睡着的侧脸上，把她平时冷硬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长睫又密又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鼻尖小巧挺翘，下唇因为睡得沉微微嘟着，褪去了平日的疏离和锐利，像个卸下所有防备的孩子。
萧烬看得有些出神，心里的惊慌慢慢变成了偷偷摸摸的得意：啧，咱们长公主睡着的时候还挺可爱，平时那冰块脸果然是装的。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姿势，想把胳膊抽出来，结果刚一动，林昭就皱了皱眉，攥着她手腕的手更紧了，嘴里还含糊地嘟囔了句：“别闹……”
萧烬瞬间僵住，大气都不敢喘。等了半天见林昭没醒，她又开始尝试“解救”自己的胳膊，这次学乖了，动作轻得像偷东西的猫。她一点点往外抽手，指节都快蜷麻了，眼看就要成功，林昭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昭的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瞳孔微微放大，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她眨了眨眼，视线从萧烬近在咫尺的脸慢慢移到自己攥着对方手腕的手上，又低头看了看两人交叠的姿势，最后重新抬眼看向萧烬，迷茫渐渐被震惊取代，耳根“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萧烬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被抓包了！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早、早上好啊公主！昨晚睡得香吗？呵呵……”
林昭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飞快地往旁边挪了挪，结果动作太急，差点从卧榻上掉下去。萧烬眼疾手快地伸手捞了她一把，两人的手再次碰到一起，又像触电似的瞬间弹开。
“你怎么在这儿？”林昭的声音又急又哑，还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谁让你……”
“不是您让我上来睡的吗？”萧烬连忙打断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昨晚您说马车里能躺，让我别在外面喂蚊子，您忘了？”
林昭一噎，确实是她让萧烬进马车休息的，可她没让萧烬……抱她啊！她别过脸看向车窗，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那你也不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萧烬立刻装无辜，揉了揉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可能是夜里马车晃，不知不觉就挪到一起了？您看我这胳膊都被您攥麻了，估计是您做梦把我当成枕头了吧？”
“你胡说！”林昭猛地转头瞪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神却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只炸毛的小兔子，“我才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萧烬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的慌乱顿时散了大半，甚至有点想笑，“是我自己滚过去的，行了吧？都怪这卧榻太小，下次咱们换辆大点的马车，保证中间能再塞个青霜。”
提到青霜，林昭的脸更红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问：“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
“没有啊！”萧烬说得斩钉截铁，心里却在打鼓——青霜刚才肯定看见了，希望那丫头嘴严点。
林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再追问。她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襟，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只要一想到刚才抱着萧烬胳膊睡觉的样子，心跳就控制不住地加速。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青霜的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笑意：“公主，您醒了吗？护卫们问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林昭的身体瞬间僵住，猛地看向萧烬，眼神里写满了“你果然骗我”。萧烬对着她做了个“放心”的口型，清了清嗓子朝外面喊道：“醒了醒了！让他们再等一刻钟，公主洗漱完就出发！”
“好嘞！”青霜的声音远远传来，隐约还能听到她转身时没忍住的低笑声。
林昭闭了闭眼，感觉脸上更烫了。她从卧榻上坐起来，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披风，动作快得像是在逃。萧烬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偷偷勾了勾嘴角，也跟着坐起身，心里甜滋滋的——原来冰山公主害羞起来是这模样，早知道就早点“不小心”抱一抱了。
一刻钟后，林昭整理好衣饰，面无表情地从马车里出来，仿佛刚才那个脸红心跳的人不是她。青霜迎上来，刚要说话，就被林昭冷冷的眼神制止了，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敢提刚才的事就把你扔去喂狼”。
青霜识趣地闭了嘴，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来萧烬是真把公主拿下了，这变脸速度，绝了！
萧烬跟在林昭身后下车，刚站稳就被青霜偷偷拉了把胳膊，对方冲她挤眉弄眼地比了个“厉害”的口型。萧烬得意地挑了挑眉，正想炫耀两句，就见林昭转过头来，眼神凉凉地扫了她们一眼，两人立刻乖乖站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车队很快出发了，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缓缓前行。林昭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努力装作在思考事情，可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坐在对面的萧烬。
萧烬正拿着干粮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喝口水，看起来一脸坦荡，仿佛早上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公主，您不吃点东西吗？”萧烬把一个麦饼递过去，笑得一脸无害，“这麦饼挺香的，您尝尝？”
林昭看了眼递到面前的麦饼，又看了眼萧烬带着笑意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