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华教授的办公室位于教学楼的高层，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片训练场和远处巍峨的“不周山”星环的一部分。
办公室内的陈设却异常简洁，除了必要的办公桌椅、书架和一套会客用的沙发茶几外，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书架上摆满了纸质和电子形式的军事理论、战史档案以及寂核炁研究专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旧书和清洁剂混合的味道，显得严肃而刻板。
“把门关上。”赵教授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示意跟在最后的虎彻关门。
门无声地合拢，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办公室内只剩下三人……以及两位舰娘。
赵教授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并排站立的林风和李奥，目光在他们略显凌乱的常服领口上停留了一瞬。
灵芝有些不安地站在林风侧后方，小手下意识地拽着他的衣角。虎彻则站在李奥身边，身姿笔挺，表情平静。
沉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李奥忍不住先开口了，声音有点发干：“教、教授……我们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敢迟到了！”
赵教授哼了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迟到？如果仅仅是迟到，我只会让你们去跑二十圈操场。”
他的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李奥。星寰集团李家的小公子。听说你是跟家里大吵一架，非要来前线‘实现梦想’的？”
李奥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教授！我是凭自己本事考进来的！契约虎彻也没靠家里！”
“我知道。”赵教授语气平淡，“你的天赋测评报告和觉醒记录我看过。A级潜质，契约舰娘时等级Lv.4，现在Lv.7，速度不慢。虎彻也是很优秀的战列巡洋舰娘。”
他话锋一转：“但是，你把课堂当成了什么？把盘古防大当成了你体验‘热血梦想’的游乐场？睡过头？时间管理失误？在战场上，你的敌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李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低下了头。
赵教授的目光又转向林风，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林风。战争孤儿，档案记录显示你在希望行星长大。契约舰娘时等级……Lv.5。”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林风的反应。林风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凛，知道自己的异常表现肯定引起了这位大佬的注意。
“Lv.9。初始舰娘是极其稀有的维修舰，并且……”赵教授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远方的停舰场，“从契约舰娘，到具现出了长达4.2公里的舰体，仅用了不到两个月。这在整个联邦历史上都极为罕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风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迎上教授的目光，坦然道：“报告教授，运气好。在一次校外探索中，发现了一处未被记录的前线遗迹，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前辈遗留的资源和技术蓝图，勉强凑够了灵芝的具现材料。”
“遗迹？哪个星系？什么坐标？遗留物的具体特征是什么？”赵教授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袭来。
“报告教授，当时遭遇了小型空间乱流，导航设备受损，坐标记录缺失。那些材料封装在特制的容器里，信息不多。”林风面不改色地重复着准备好的谎言，细节模糊，但听起来又合情合理。他知道这种“奇遇”在联邦边境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先例。
赵教授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破绽，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无限寂核炁池和系统的存在，超出了当前联邦科技的认知范畴，只要他自己不暴露，别人很难凭空想象出来。
“无论是靠家里，还是靠运气，既然来到了这里，穿上了这身军装，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赵教授的声音重新变得严厉：
“盘古防大培养的是军人，是指挥官，不是自由散漫的游侠，更不是目无纪律的骄兵悍将！”
“今天你们第一堂课就迟到，影响极其恶劣！如果不加以惩戒，如何警示他人？”
林风和李奥立刻立正：“请教授责罚！”
赵教授沉吟片刻，考虑到他们两个的目前战力，几乎没有合适的猎杀任务。于是他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又压了下去，开口道：
“既然你们精力过剩，连按时起床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那就给你们找点‘精细活’干干。从明天开始，放课后，打扫这一层楼的所有公共卫生间，包括便器、地面、墙壁，必须达到无菌标准，持续一周。我会亲自检查。”
打扫……厕所？
林风和李奥都愣住了。他们想过会被罚跑圈、罚抄条例、甚至罚禁闭，但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充满“复古气息”的惩罚。
“教、教授……”李奥忍不住开口，“能不能换一种？比如罚我们去黎沙星清理虫巢？或者去重力室加练？打扫厕所这……”
“怎么？”赵教授打断他，眉毛一挑，“觉得打扫厕所委屈你们了？玷污你们指挥官的身份了？”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我告诉你们，军队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职责分工不同！保证环境的清洁，防止病菌滋生，同样是维持战斗力的重要一环！很多底层士兵日复一日做的就是这些工作！你们凭什么不能做？”
“连最基本的生活纪律都无法遵守，连最不起眼的基层工作都放不下身段，将来如何指望你们体恤部下，肩负起守护亿万公民的重任？！嗯？”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得李奥哑口无言，脸色通红。
林风倒是很快接受了现实。他拉了一把还想争辩的李奥，大声应道：
“是！教授！我们接受惩罚！保证完成任务！”
赵教授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挥了挥手：“行了，记住这次的教训。回去吧。别忘了打扫工具明天自己去后勤处领。”
“是！”两人敬了个不算太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李奥就哭丧着脸，哀嚎道：“打扫厕所啊！还要一个星期！这要是传出去，我李奥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
林风倒是比较淡定，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教授说的也有道理。就当体验生活了。”
“体验生活也不用体验厕所啊！”李奥几乎要跳起来，“凭什么不直接罚我们去杀虫子？那多痛快！既能清理异族，还能赚点外快和战功，两全其美！”
走在后面的虎彻冷冷地开口：“因为教授认为，比起杀戮，您更需要学习的是纪律和谦逊，指挥官。”
灵芝也小声附和：“而、而且，指挥官，杀异族也很危险的……”
李奥：“……虎彻，你到底帮谁啊！”
虎彻：“我是在陈述事实。并且，如果您的一世英名会因为打扫厕所而毁掉，那或许它本身并不像您认为的那样牢固。”
李奥被怼得说不出话，只能气鼓鼓地往前走。
林风看着窗外逐渐降临的人工夜色，以及远处星港依旧繁忙的灯火，忽然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教授这惩罚确实有点意思。杀异族……对我们来说可能真的就像是奖励，而不是惩罚了。”
至少，杀戮目标明确，不用面对那些黏糊糊的清洁剂和可能存在的、一言难尽的污渍。
李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是！太坑爹了！这不是浪费战力嘛！而且，你在自我介绍时，你就不该说喜欢虐杀异族的！都怪你！”
林风笑着反击道：“关我什么事，都是你，整天表现出对‘战斗’这些事情上，展现出奇高无比的热情！”
“都怪你！”
“不，不，不，应该都是你的锅！”
两人的吐槽声、争执推卸这口大黑锅是谁背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