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死寂无声,唯有尘埃在从残破穹顶透下的微弱光柱中缓缓浮沉。
林越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与震荡的煞婴,目光死死盯着那尊恢复死寂的石像,以及它身后那扇半掩的、幽深的小门。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虽险些要了他们的性命,却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短暂照亮了前路的迷雾。
“巡阳禁地……”林越低声重复着石像最后的精神波动,“看来,我们被巡阳令带到此地,并非完全意外。这片废墟,极可能与巡阳令、乃至巡阳府,有着极深的关联。”
云芷调息片刻,苍白脸上恢复一丝血色,她点头赞同,美眸中锐光闪动:“这石像守卫剑意惨烈决绝,似在守护某种重要之物或传承。其剑道境界,远超我之理解。若能参悟一二,于我剑道必有裨益。” 她身为剑修,对那石像残留的剑意感受最为深刻,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纯粹为战而存的剑道之路。
“此地不宜久留,方才动静不小,恐引他物。”林越谨慎道,“我们速速探查那内殿,若无收获或危险过大,立刻撤离。”
两人达成共识,小心翼翼绕开中央那尊仿佛随时会再次“复活”的石像,朝着那扇半掩的小门走去。
小门之后,是一条更为狭窄昏暗的廊道,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陈腐与金属锈蚀气味。廊道两侧墙壁上,依稀可见一些壁画的残迹,描绘的似乎是宏大的战争场面,星辰崩碎,神魔陨落,一片末日景象。
廊道尽头,是一间不足方丈的密室。密室四壁空空,唯有中央有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埃。
林越挥手拂去尘埃,石台的真容显露出来——那并非普通石料,而是一种暗青色的金属,触手冰凉坚硬。石台表面光滑如镜,但中心处却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陷,凹陷的形状……与林越手中的巡阳令,一般无二!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
林越略一沉吟,取出那枚依旧黯淡的巡阳令,小心地将其放入凹陷之中。
严丝合缝!
就在巡阳令嵌入的刹那——
嗡!
整座石台轻微一震,表面骤然亮起无数细密如蛛网的银色纹路,这些纹路迅速流转、汇聚,最终在石台上方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幕。光幕之中,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古老文字与图案如同瀑布般流淌而下!
这些文字并非林越和云芷熟知的任何一种,但其蕴含的精神意念却直接映入二人识海,让他们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
这并非什么藏宝图或者神通秘籍,而是一篇名为《残墟炼煞术》的奇特法门,以及一段零碎的记载!
《残墟炼煞术》,并非修炼功法,而是一门专门教人如何在此等“阳世残墟”环境中,更高效、更安全地炼化、吸收那弥漫的混沌之气与破灭之意,并将其中的“煞”提炼出来,化为己用的辅助秘术!其中甚至包含了如何利用此地特有的那些怪物晶核,以及如何规避某些残墟中特有的能量陷阱与禁忌的方法!
“这……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林越心中剧震。他正愁《寂灭煞典》在此地修炼虽快,却总感觉有些粗糙和隐患,这《残墟炼煞术》恰好弥补了其中的关键,能让他的修炼事半功倍,且更加稳妥!
而那段零碎记载,则透露出更为惊人的信息:
“……巡阳之责,镇守阳世边荒,抵御‘归寂’侵蚀……然纪元之末,大劫骤临,万阳凋敝,诸界沉沦……吾‘巡阳第七府’奉命断后,鏖战于‘烬土’……府君携‘巡阳天舟’核心坠入未知残墟,以期薪火相传……后世持令者,当循府君印记,重燃天舟,再续巡阳……”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光幕也随之消散,石台上的纹路重新黯淡下去,那枚巡阳令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灵性,变得更加灰暗,但林越能感觉到,它与这片天地的某种联系,似乎被激活了一丝。
林越收回巡阳令,与云芷相顾无言,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撼。
“阳世边荒……归寂侵蚀……巡阳第七府……烬土……”云芷喃喃自语,这些词汇背后所揭示的图景,庞大得令人窒息。他们所处的这片废墟,竟然是名为“烬土”的战场遗迹,属于一个名为“巡阳第七府”的势力,而巡阳府的职责,是镇守阳世边荒,抵御一种名为“归寂”的侵蚀!
所谓的“阳世残墟”,竟是纪元大劫后,凋敝沉沦的诸界碎片!而那“归寂”,恐怕就是此地弥漫的破灭之意的源头!
“重燃天舟,再续巡阳……”林越握紧了手中的巡阳令,感觉肩头仿佛压下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或许是离开此地的唯一线索,也是这枚古令赋予他的使命。
“看来,我们要找的,不止是离开的路,还有那坠落的‘巡阳天舟’核心。”林越沉声道。
云芷点头,眼神坚定:“无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指向。且这《残墟炼煞术》于你大有裨益,当务之急,是你我尽快恢复并提升实力。唯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方能在这‘烬土’之中探寻下去。”
两人将《残墟炼煞术》的内容牢牢记住。林越更是迫不及待地开始参悟其中关窍,只觉得以往修炼中许多晦涩之处豁然开朗,对于寂灭煞气的掌控与运用,有了全新的理解。
他们在密室内又仔细搜寻一番,确认再无他物后,便迅速退出了这座偏殿,沿着原路返回地窟。
回到相对安全的地窟,林越立刻开始尝试运转《残墟炼煞术》。法门催动,他周身毛孔仿佛化作了无数微小的漩涡,更加高效地吞噬着周围的混沌与破灭之气,并将其中的杂质与狂暴意志以秘法淬炼、剥离,只留下最精纯的“墟煞”融入煞婴之中。
效率比之前提升了数倍不止!而且煞元变得更加精纯、驯服,那种因快速吞噬而带来的根基不稳的隐患,也被大大降低。
云芷则在一旁,默默体悟着那尊石像残留的惨烈剑意,虽无法直接提升修为,但对她的剑道境界,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滋养。
时间在修炼中缓缓流逝。
数日后,林越猛地睁开双眼,暗金色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摊开手掌,一缕凝练如实质、呈现出暗灰与金色交织的煞元在指尖跳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假丹境!
凭借《残墟炼煞术》之助,他成功将煞婴修炼至假丹层次,实力大增!虽然距离凝聚真正的煞丹还有距离,但在此等险地,每提升一分实力,便多一分生存的保障。
他看向身旁仍在体悟剑意的云芷,又感受了一下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稍定。
是时候,向着这片名为“烬土”的残墟更深处,迈出探索的脚步了。目标——寻找“巡阳天舟”核心的线索!
而就在林越突破至假丹境的瞬间,远在废墟深处,某个被更加浓郁破灭气息笼罩的巨大峡谷底部,一点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轻微地……加速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