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心底冷笑,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了。
仅凭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就想把她卖进去当先锋?
成功了,温家得益;失败了,她温凝就是弃子,温季明大概率还会想办法通过她攫取岑家部分产业。
即便她努力提升了自身价值,在父亲眼里,最先被推出去联姻的,依然是她而不是温婳。
这种根深蒂固的偏心,真是可笑又可悲。
但温凝早就不在乎了,她面上不显,只是微微垂眸,似乎在认真思考。
片刻后,她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自信、甚至带着点诱惑力的笑容,抛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筹码:
“爸爸,您的考虑有道理。但是……”
她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您是不是忘了?下周,蒋女士约了我吃饭。”
温季明一愣,随即摆摆手,显然觉得这两件事并不冲突,甚至觉得温凝有些好高骛远。
“蒋胜男那条线不能急 盯着的人太多,贸然提合作只会惹她反感。
那是长线投资,需要慢慢经营。这和岑家并不矛盾,你可以同时进行。”
“爸爸,”温凝的笑容更深了,眼底闪烁着大胆而炽热的光芒。
她身体微微前倾,吐字清晰,“我的意思是——既然要考虑联姻带来的巨大利益,为什么……不能把目标,直接定在蒋家呢?”
“蒋家?!”
温季明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一挥,仿佛要驱散这个过于大胆和荒谬的念头,“那是蒋家!京城顶级的权贵!我们温家算什么?根本配不上!你想都不要想!”
温季明的第一反应是恐惧和否定,那是他不敢企及的高度。
温凝却毫无惧色,眼神坚定,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爸爸,我们不妨……把眼光和野心,都放大一点,我会控制好分寸,一步步来。
哪怕失败了,我保证不会丢失蒋女士这条线,不会让蒋家厌恶,于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我现在还年轻,有试错的资本,岑家不是唯一的选择,到时候还有张家李家王家。
但万一……我是说万一成功了?”
她停顿了一下,留给温季明无限的想象空间,然后缓缓吐出那句最具诱惑力的话:
“那么温家……可就不仅仅是在现在这个阶段徘徊了。”
那是一飞冲天,是阶层的彻底跨越!
温季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巨大的利益诱惑和根深蒂固的恐惧在他脑中交战。
他还在迟疑,这太冒险,太不切实际。
温凝看出他的动摇,适时地加上了最后一把火,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搔过心尖,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和笃定。
“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以当年温家的地位,爸爸您不也是看上了小剧院里跳舞的妈妈吗?”
温季明是男人,他太懂男人了。
他看着眼前自信飞扬,美丽不可方物的温凝,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比她母亲当年更甚,
也许……呢?万一……呢?那个“万一”带来的可能性,像毒药一样诱人。
巨大的贪婪最终压倒了谨慎。
温季明沉默了片刻,指尖重重敲了一下桌面,做出了决定:
“……岑家家的聚会,就先不去了。你刚入学京大,先专心学业。”
温季明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她攻略蒋家,但这个决定本身,已经是一种默许和投资。
温凝心中冷笑,面上却乖巧应下:“好的,爸爸。”
她起身准备离开,温季明看着她,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以后这些事情,也不用总是躲着藏着说。
你和婳婳是亲姐妹,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可以摊开来说,有商有量。”
温凝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惶恐和歉意,微微低下头。
“对不起,爸爸,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只是……只是担心姐姐又误会我抢她的东西,会生气,又会吵到您,让您烦心……我……”
温凝欲言又止,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为难。
温季明立刻想起了上次两姐妹在客厅大打出手的闹剧,一阵头痛。
再看看眼前懂事又委曲求全的温凝,对比被娇惯得有些不知轻重的温婳,他叹了口气,摆摆手。
“罢了罢了,你姐姐这些年被宠的骄纵,被惯坏了。以后你多让让她吧。有什么要紧事……还是来书房说。”
“好的,爸爸。”温凝低声应道,乖巧地转身。
在背对温季明的瞬间,她脸上所有的乖巧惶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漠然。
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的弧度。
温婳被赵茜茹半拉半拽地弄回自己装饰华丽的卧室。
门一关上,温婳就甩开母亲的手,委屈地撅起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满。
“妈妈!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温凝?她要是跟爸爸单独说话,胡说八道,说我们的坏话怎么办?!”
她一想到上次的教训就心有余悸。
赵茜茹看着女儿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不耐,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慈母的无奈。
她叹了口气,语气肯定:“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温婳急了,觉得母亲似乎在帮温凝说话。
“温凝精得很。”赵茜茹走到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放下手包,语气带着一丝洞悉。
“她就算要说坏话,也绝不会是直接告状那种蠢法子。
她只会拐弯抹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你爸爸自己悟出来。直接拦着,反而显得我们心里有鬼。”
赵茜茹太了解温凝那种绵里藏针的套路了。
温婳显然没完全听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既然妈妈说不会就不会吧。
同时温婳想到今天的事情,又充满了幽怨和不解。
“妈妈!还有今天!你为什么要牵着温凝的手,把她介绍给刘姨她们?
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你以前都说她是……是那个贱人生的野种!”
她无法接受母亲态度的转变,这比温凝得到关注更让她恐慌。
赵茜茹转过身,看着女儿单纯又怨毒的眼神,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恨铁不成钢。
她知道,如果不给温婳一个合理的解释,凭她这冲动愚蠢的性子,以后还会给自己惹麻烦。
但直接告诉温婳她和温凝的合作关系,那更不行。
温婳再蠢也是自己培养的,现在她那么讨厌温凝,要是知道,肯定伤心。
还没从温婳身上收回足够的好处,绝不能现在就跟她离心。
赵茜茹心思电转,迅速编造了一套说辞,脸上露出无奈。
她走到温婳身边,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语气放柔:
“婳婳,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其实……今天宴会前,温凝私下里来找过我了。”
她顿了顿,观察着温婳的反应,“温凝哭得稀里哗啦的,跪下来求我。
她以后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只求我能给她一条活路,别那么针对她。”
温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妈妈!你信了她的鬼话?!她最会装可怜演戏了!你千万别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