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都是鸦舟的……朋友,大家对下信息!”史君钰指手画脚,“首先,鸦舟是个人,黑发挑染红,红眼睛的少年,变成渡鸦是他的技能。”
“它是一只七彩的渡鸦,是我的梦域新诞生的……核心。”木兰柯叹气,这种话可不能让小梅听见,“它在地下城开启那天突然能说话。”
林岚山颔首:“他确实在那天才刚刚从他所谓的禁言状态恢复。”
“……”木兰柯呆呆地眨眼,“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它的确是梦域新的核心。”
“核心……核心……”林岚山呢喃,诸多曾经怀疑过的细节闪过,他像冬天被丢出家门,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所以他才不愿意说?因为他们说要斩杀隐藏的核心。
太阳下,他的心和手却是冰凉一片:“木兰柯,你听我说,你知道这个地下城的boss可能是……”
“是我也不是我。”木兰柯的眼睛依旧平和,风和雨都不能在他的眼中留下沧桑悲凉的痕迹,他像天上永远高悬的明月,“这个在年轻人的文化里是不是叫if线?上一次因为小梅死亡,我被困在梦域。我们的技能是相通的,我看见了他——boss,他和我说了很多。”
“小梅……是怎么死的。”史君钰低头,头发遮住眼睛,那只把他们从满是怪物的世界带走的活泼的小鹿,怎么会,“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它会……”
吴瞿握住她的手,曲音江盯着这个神秘的男人。
“和你们也没关系,它是被指导它帮助你的声音引导着——也许叫那个声音系统更合适,”木兰柯揉揉渡鸦的脑袋,这次没有人阻止他,“它被错误引导,找到了另一个我,唤醒他,可是唤醒他的代价是小梅的生命。”
“……”林岚山几乎要站不稳,大块的黑影笼罩在头顶,他始终走不出那片荒芜的结局,声音很轻,又很重,“因为我们斩杀了他的核心,所以才需要小梅补上去吗?”
那这一次呢,又需要拿谁的命去填?他举起手里的最后一块拼图,拼凑起一个绝望的结局。
木兰柯抬眼仰面看着他,摇摇头又点头,眼神怜悯,死过的反而在安慰活着的:“另一个我消失前说:要是恨,就恨他和系统吧,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没有人脱得开命运。可是我不恨你也不恨他,人类总有千万种难言的苦衷,我只想带它们离开命运。”
“命运——”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有什么梗在喉咙,尖锐的耳鸣声要搅碎他的大脑,“命,哈?”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掌心,指甲修得平整,即使如此,鲜红的血液也顺着手掌滴落。
曲音江焦急地伸手,手指想要触碰林岚山流血的手掌,被他躲开:“别……”
血液从嘴角滑落,站在他肩膀上的渡鸦才悠悠转醒:“欸?咋?我睡觉踢到你了?怎么还吐血了?我脚劲这么大?”
他一边说一边把一只爪子踢起来观察:“好厉害的爪子。”
铁锈味的血液直接卡在喉咙,林岚山被呛着了。
郑观棋蹦哒下去,没注意多出一个人,直接变成人:“就算你是大山哥也不能碰瓷。”
木兰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羽毛变成风衣,黑发的少年咋咋呼呼,像是一个小太阳,驱散所有乌云,逐渐和梦域的那只五彩缤纷大渡鸦的形象重合。
他手指轻动,突然想掏出宝石试一下,可惜他没有宝石。
郑观棋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露馅,拉着曲音江的手,把她拽到林岚山身边,像接电线一样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上下一拍,林岚山恢复出厂设置。
曲音江轻声笑,另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拍上他的胳膊,力气不大,像打闹。
满意地看看自己的丰功伟绩,他掐腰,想听史君钰和吴瞿夸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史君钰的脸上挂着奇怪的怜悯,她示意他转头。
他的目光对上了紫色的眼睛,木兰柯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你好,鸦舟。”
“呱?”他僵硬地把身体转回去,“哈哈,我好像没睡醒,你看看,白日做梦了都。”
林岚山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只是自顾自地急促呼吸,他的眼睛锁定鸦舟,不愿意挪开一眼,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郑观棋捂住眼睛,倒数三秒,重新转回去看——是真的,不是眼花。
“不是做梦,”木兰柯抬手揉揉他的脑袋,“你该早点告诉我的,之前对待你的方式是不是让你不适了?”
愧疚,是那种半夜爬起来都要扇自己两巴掌的愧疚,郑观棋承认自己是小人,是他以自己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难得地,他的耳根红了:“那个……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是人,但是……呃,欺骗了你。”
不知道哪句话逗笑了木兰柯,他笑起来,眼睛眯起来,发尾像逗猫棒一样摇晃,他笑起来很好看,像被清风吹过:“没关系的,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只不过小梅可能又要哭了。”
端水,一门玄学,小梅要是看见能变成人的渡鸦……
脑子已经开始痛了,手脚已经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我哄!”他起劲了,上窜下跳,“放心,绝对不让你操心。”
木兰柯:这下是真的要操心了。
“你……”林岚山呼吸沉重,“是不是……”这次的核心,不要担心,这次不会是那种结局。
“是的,我是他家的二宝,上面一个哥弟叫小梅。”郑观棋举起双手,表示诚恳。
“……”窝囊气堵住了嗓子眼,林岚山酝酿好的一腔真心像泄了气的足球。
“哥弟?”史君钰总是能在胡言乱语中抓住重点。
“喊哥喊弟都怪,那就哥弟吧。”他自骄傲万分。
吴瞿狠狠地拍了一下鸦舟:“不许再岔开话题!”
“你是核心,对吗?”林岚山抓住他的手,“所以你才不愿意说。祂让你成为了核心?”
“?”郑观棋举起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我吗?你们在我睡觉的时候,又脑补了什么?”
红瞳很清澈很疑惑,看得人心烦。
“你不要再胡说了,”林岚山松开手,“我不想听。”
林岚山不说话,郑观棋反而弯腰扭头,嬉皮笑脸地对上他的眼睛:“哭了吗?”
“冷战,”史君钰无精打采地挂在曲音江身上,“哎呦,这两人,一天天的,和小孩似的。”
“不是闹孩子脾气,”曲音江叹气,垂下目光,语气轻而缓,“已经不是隐瞒什么事情的问题了,他根本没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三小只聚在一起,吴瞿点头:“他总是在试图一个人做什么,完全不相信我们。”
听了全程的木兰柯揉揉眉心:在这里,也逃不掉闹矛盾的孩子们吗?
轻柔的抚摸落在郑观棋的头上,他听见和煦的声音:“偶尔要对朋友坦诚一点,他们会伤心的。”
“可是真的没那么苦大仇深啊——”郑观棋挠头。
“那天你拉去梦域的是他们吧。”木兰柯的紫色眼睛洞悉一切,但是他又是包容的,明月高悬,不染尘埃。
梦主怎么会对梦域一无所知呢?
曲音江的眼睛看向这边,很快,四双眼睛都看向这边。
木兰柯了然:“你看,你没有告诉过他们你做过什么,爱是相互的,你爱他们,就要做好被他们爱的准备。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先学会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