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山像扛麻袋一样把方之囿扛上车,其实他中途醒了一次,但是很快被已经了解情况的3号一巴掌扇晕过去。
想说自己其实很愿意配合的方之囿:……
“快上车!”郑观棋招呼后面的异能者,有人认出他是堕落天国那个奇怪的花债主,虎躯一震就想溜走。
林岚山迅速把方之囿往车里一扔,堵在他们身后,像个牧羊犬一样监督他们上车。
被摔醒的方之囿:?
“你醒啦,”郑观棋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记得我吗——”
眼睛通红的人双手支撑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在地上画圈:“你们玩奇怪play的时候能不能不拿我当道具。”
突然被夺舍很可怕的,他把血泪抹掉:“我承认我一开始对你很好奇,但是我现在不好奇了。”
怪物的周围还有一群怪物,他们挂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心怀鬼胎地加入怪物集体。
作为sr,他十分有自知之明——求知欲也得在保证自己活着的前提下。
“我更喜欢你刚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郑观棋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拽起来,“从现在起,你的老板是我了。”
方之囿举起右手,表示oK:“没有问题。”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金闪闪问。
【他的技能挺好玩的,留着玩。】郑观棋点头,【嘿嘿,玩具。】
金闪闪也学:【嘿嘿。】他惨了,可怜的孩子,落到邪恶小鸟手里了。
列车很快就启动,林岚山正在和异能者们解释情况,他还留了点心关注方之囿,不过方之囿对此感觉良好,他只是靠在他目光范围内站着补觉。
不得不说,守望的名声比归一好太多了,起码这些人看到林岚山脸上带着基本的信任。
郑观棋自认为自己过于威严,就不参与那边的烧脑讨论了。
同样不太擅长和其他人沟通的曲音江留下陪他,吴瞿和史君钰去林岚山身边帮忙了,3号作为“人证”在一边给林岚山补充内容。
白噪音到位,摇晃的环境到位,不在床上——自动触发困倦buff。
他头一点一点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曲音江没找到其他事可以做,趴在他对面睡着了,她的脑袋埋在臂弯里。
郑观棋不一样,他的脸贴着桌子,脸颊在桌上贴成一小堆,手自然垂在身侧。
林岚山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取得他们信任之后过来看到的就是两人安详睡觉的画面。
他再次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和3号确定现在的确是中午。吴瞿和史君钰从他背后冒出头:“要喊醒吗?”
林岚山摇头,招呼那些说要还恩情的人把宝石交给他,由他统一登记。
“你们那边流行交保护费?”3号对排队交宝石的人叹为观止,“那小子有18吗,就开始做这种行当了。”
“他救过他们。”吴瞿拍拍3号的机械臂。
“救命恩人啊,懂了。”3号点头,显示屏转向那个趴着的人,“名副其实的保护费,不过他真的像是那种会救人的人吗?”
3号想起魔童一样的人,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弹射起步,邪恶地勾起嘴角朝他逼近,任由身后爆炸轰鸣。
“他比所有人都更像一个好孩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到这史君钰就来劲了,“他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杀过人,相反,他救下了很多人……”
史君钰现场写出一篇《关于鸦舟是个好孩子的综合性分析》的综述,引经据典,参考文献来自多方认证。
3号听着听着就把收音器关了——*下城区脏话*的一群毒唯。
难道只有他get不到这个鸦舟吗?
但是他忽然想起给枪时这几人的奇怪表现,默默地打开收音器,恰好听见史君钰意犹未尽的叹息声,他岔开话题,并不想加入粉籍:“所以你们不让他杀人是因为这个?”
吴瞿点头:“他很好,应该被所有人喜欢。”
他看见林岚山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啊……真是真挚的情感,人类的感情。
3号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空荡的城市,列车轰轰碾过土地,一颗石子被崩开了,滚入某个小土坑,然后陷入沉寂。
楼顶老化的太阳能板掉下来了,在地上砸出大大小小的坑。
他们最近的任务是把这些“火种”阵营的人接回去,1号说或许这是唯一的转机。
两次大灾变之后,大多数人死去了,活着的人被柴薪收编,有些有理智、有些没理智。
那个黑色面具的人总是穿梭在各地,带走他们,带着他们四处流浪。
一个黑袍黑面具的人,身后跟着一群低着头的人,缄默无言地走,总是如此沉默。
柴薪这个群体会在污染载体污染超标的时候驱逐他们、抛弃他们。
火种从不在柴薪污染正常的时候攻击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也只是沉默。
他们注视着离开的人类,像注视远行的头雁。
偶尔他们会在废弃工厂附近发现他们存在的痕迹,老化器械上布满手指抚摸过的痕迹,墙角还种着一些永远破不了土的蔬菜果树种子。
经鉴定,那可能是青菜、桃树的种子。
其实他们几乎不需要吃饭,但是极少数情况下,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会去修复工厂、去播种耕作,试图做出一些吃食。
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不知原因的,火种会对这些痕迹感到难过,他们总是在柴薪之后修复这些机器,期待他们回来之后能稍微看到一些改变,或许他们会笑的吧、会不这么沉默而绝望的吧。
可是他们再也没有回到那些他们曾经给予期待的地方。
某一天,他们不再游荡,黑袍人带着他们在人类灾变纪念馆附近驻扎了,像是传说中没脚的鸟终于落到了地面。
污染超标的柴薪依旧会被驱逐,他们再次起飞,在被驱逐的旅途中完全丧失理智,变成人形的怪物,由火种亲自杀死。
于是一只鸟死去了。
某一天他们的尸体再次爬起来,孤魂一样地徒步走回柴薪的阵营。
……
闻锐站在火种基地的门口,向护卫解释她的来意:“你好,我的朋友鸦舟让我在这找他。”
两个仿生人点头,向1号汇报了这件事。
“闻……锐?”1号在树下站了半天,迟迟没有动手刻下任何一个字——或许这群外来者并非陌生人,她把弹开的树皮安回去,“我知道了。”
她在风中踏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