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继续,直至结束,再未出现大的纰漏。但御前失仪的那一幕,如同一个不和谐的污点,烙印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宴席一散,宾客散去,林潇潇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第一时间找到负责看守那名失仪小太监的管事太监,却得知人已被皇后娘娘景仁宫的人带走,说是要亲自审问,查明真相。
林潇潇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皇后动作太快了!人一旦落入景仁宫,是黑是白,就全由皇后说了算。那小太监要么“畏罪自尽”,要么就会吐出一些对她林潇潇极其不利的“供词”。
她不能坐以待毙!
“槿汐,”林潇潇低声吩咐,语速极快,“你立刻去找小允子,让他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查清那个小太监的来历、入宫年限、在哪个宫里当过差、与哪些人交往过密,尤其是最近有无异常举动,或者收到过不明来源的财物。要快!必须在皇后那边‘审出’结果之前!”
“是,娘娘!”槿汐深知事情紧急,立刻领命而去。
小允子是碎玉轩的首领太监,为人机灵,在底层太监中有些门路。这是林潇潇目前唯一能动用的、宫外难以察觉的暗线。
回到碎玉轩,林潇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复盘今日寿宴的每一个细节。那小太监摔倒的时机、位置,都太过巧合。她回忆起当时似乎看到那小太监抬阶时,鞋底似乎滑了一下……难道是有人提前在台阶上做了手脚?
“浣碧,”她唤来另一个心腹宫女,“你悄悄去慈宁宫御前那级台阶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油渍或者打磨过的痕迹?小心些,别让人注意到。”
浣碧也领命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林潇潇坐在窗前,指尖冰凉。她知道,这是在和皇后抢时间,也是在和自己的命运赛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浣碧先回来了,她低声禀报:“娘娘,奴婢仔细看过了,那台阶……似乎被人用某种滑石类的东西轻微打磨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脚底踩上去,尤其是抬着重物时,极易打滑!”
林潇潇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这是蓄意破坏!
又过了半晌,槿汐也带着小允子打听来的消息匆匆赶回。
“娘娘,查到了!”槿汐气息微喘,“那小太监名叫小桂子,入宫五年,原在花房当差,因手脚还算麻利,两个月前才被调入内务府膳食局做杂役。他家里有个老娘和弟弟,日子过得紧巴。但就在十天前,他弟弟突然得了一笔钱,进了城里的学堂念书!钱的来源不明。”
小允子补充道:“奴才还打听到,小桂子调入膳食局,是走了内务府副总管魏德宝的门路。而这魏德宝……私下里与景仁宫的掌事太监来往甚密。”
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景仁宫!皇后利用魏德宝将小桂子调入关键岗位,再以钱财利诱其家人,逼他在寿宴上制造事端!那台阶上的手脚,恐怕也是皇后的人提前做好的。
动机、人证、物证链几乎快要闭合!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暗中查探,没有实证。小桂子人在景仁宫,他们根本无法接触。
就在林潇潇苦思如何破局之时,寿康宫的竹息姑姑突然来了。
“婉仪娘娘,”竹息神色平静,“太后娘娘说,今日寿宴您辛苦了,虽说出了点小岔子,但总体无碍。太后娘娘让奴婢来问问,那失仪的小太监,可查清楚了?太后娘娘不希望宫里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
林潇潇心中猛地一跳!太后这是在给她递话,也是在表明态度!太后要的是真相,而不是皇后一手遮天给出的“结果”!
她立刻起身,恭敬地对竹息道:“请姑姑回禀太后娘娘,臣妾正在全力核查。目前已有些许线索,指向有人蓄意破坏,并利诱宫人。只是……关键人证现被皇后娘娘带走审问,臣妾无法接触。恳请太后娘娘……”
她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竹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婉仪娘娘且安心,太后娘娘圣明,自有决断。”
竹息走后不久,便有消息传来,太后以“寿宴之事关乎慈宁宫体面,哀家要亲自过问”为由,派人去景仁宫,将那小桂子提到了寿康宫看管。
林潇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许。太后出手了!只要人到了寿康宫,皇后就很难再动手脚。她有了查明真相的机会!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又一个坏消息传来——之前因“突发恶疾”而被挪出寿宴休息的端妃,病情突然加重,呕血不止,太医诊断,疑似中了某种罕见的慢性毒素!而端妃发病前,只饮用过林潇潇为确保万无一失,亲自监督准备的、进献给太后和各位高位妃嫔的特制“万寿茶”!
风暴,再次以更凶猛的方式,向林潇潇袭来!皇后的杀招,一环扣着一环!御前失仪或许只是开胃菜,毒害高位妃嫔,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