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晚要来的消息,像一阵风般传遍了碎玉轩,也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碎玉轩上下顿时忙碌起来,打扫宫殿,准备香汤,布置寝具,采荷更是兴奋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潇潇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不同于之前的觐见和谈话,这一次,是真正的侍寝,是夫妻之实。她穿越至今,一直在用理智和谋略应对一切,几乎快要忘了这具身体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需要面对最亲密的关系。
她沐浴更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面若桃李、眼波流转的自己,心情复杂。有对未知的惶恐,有对命运安排的无奈,还有一丝……对那个孤独帝王的微妙情愫。御花园的那一幕,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
华灯初上,皇帝驾临。他依旧穿着常服,神色平静,屏退了左右。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红烛高烧,气氛旖旎而暧昧。
“不必多礼。”皇帝扶住要行礼的林潇潇,牵着她的手,走到榻边坐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薄薄的茧子,是长期握笔批阅奏章留下的痕迹。
“紧张?”皇帝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语气温和。
林潇潇老实地点头:“嗯……有一点。”
皇帝笑了笑,那笑容冲淡了他脸上的冷硬,显得柔和了许多:“朕还记得,殿选那日,你引用‘民贵君轻’时,可是镇定自若得很。”
提到初见,林潇潇也放松了些,轻声道:“那时……臣妾只当是回答一个问题。如今……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了。”皇帝意味深长地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潇潇,在朕面前,你不必总是那般冷静克制。朕……欣赏你的才智,但也希望看到真实的你。”
他叫了她的名字,不是“林贵人”,而是“潇潇”。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认可。
林潇潇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瓦解了。她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水光潋滟,有羞涩,有感动,也有逐渐清晰的情意。
红烛摇曳,帐幔低垂。这一夜,迟来的洞房花烛,少了些程式化的冷漠,多了几分水到渠成的温情与探索。他将帝王的威严暂时卸下,她也将谋士的冷静稍稍搁置,只是作为男人和女人,在最原始的亲密中,寻找着彼此的体温和慰藉。
次日清晨,林潇潇醒来时,皇帝已去上朝。枕边还残留着龙涎香的气息,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身体有些不适,但心中却有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和……归属感。
按照规矩,侍寝后的妃嫔需去景仁宫向皇后叩谢恩典。皇后依旧端庄温和,说了些勉励的话,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冷意,却没有逃过林潇潇的眼睛。其他妃嫔的态度更是复杂,羡慕、嫉妒、巴结、疏远,不一而足。
华妃虽在禁足,但她的党羽仍在。请安时,丽嫔、曹贵人等人话里话外的酸意和挑衅,几乎不加掩饰。林潇潇一概以得体的微笑应对,不卑不亢。
从景仁宫回来,皇帝的赏赐也到了。这次是常规的珠宝绸缎,但数量和质量都远超寻常。碎玉轩俨然成了后宫最新的焦点。
甄嬛过来道喜,眼中带着真诚的祝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姐姐,如今恩宠正盛,更要步步小心。”
林潇潇握住她的手:“妹妹放心,我省得。”
她明白,侍寝意味着她真正进入了后宫争斗的核心圈。以往的才智和太后的庇护或许能保她平安,但现在,加上皇帝的宠爱,她成了所有人的靶心。华妃出关后,报复必将更加疯狂。皇后也不会再坐视她坐大。
未来的路,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步步杀机。昨夜的温情,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她站在碎玉轩的窗前,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心中却笼罩着一层阴影。这份迟来的“甜宠”,究竟是她在这深宫中的护身符,还是催命符?
与皇帝之间这刚刚萌芽的、超越了君臣和利用的复杂情感,又能否在这残酷的宫廷中生存下去?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可以肯定的是,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