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山庄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朱漆大门上金狮衔环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山庄大门前。
先到的是一辆朴素马车。李莲花在方多病的搀扶下下车,他脸色苍白,带着病容和倦意,眼神却沉静。笛飞声抱着刀跟在后面,气势冷冽。方多病背着一个大药箱。
门房管事上前:“几位是?”
李莲花轻咳两声:“莲花楼李莲花,应庄主悬榜求医而来。”
“李神医!”管事显然听过莲花楼李神医的名号,态度恭敬,“庄主有令,应征神医者皆以上宾礼相待!快请!”他引着三人入内。
李莲花三人进去不久后,另外一行人也到了元宝山庄。
李寻渡站在山庄外的古松下,望着那高耸的围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灵渡阁的令牌。
“阁主,都安排妥当了。李神医他们已经顺利进入山庄。”商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身后还跟着一个潇洒少年,阳光在他俊朗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渡姐,你说这个李莲花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少年探头看向李寻渡,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玩具,“我听说他可是什么能起死回生的神医。”
商隐闻言眼角抽了抽,很是后悔带身旁的人来。本来还想着“不知者无罪”,忍住没打他,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燕敖,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认识他们?还有,出门在外不要喊阁主的名字!”
“哎哟!阿隐,你又打我!”燕敖揉着脑袋,却笑得没心没肺,“我就是好奇嘛,能让咱们阁主~挂在心尖上的人——”
“燕敖。”李寻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少年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但眼睛里仍闪烁着促狭的笑意。
商隐看着燕敖没脸没皮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别忘了,让你来是去查南胤的线索。”
“是是是~”燕敖拖长声调,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就我去会会他吧?保证不露馅!就假装是仰慕神医的江湖小辈——”
“你敢给阁主添乱试试。”商隐还是没忍住一个眼刀甩过去,燕敖立刻缩了缩脖子。
李寻渡看着两人打闹,紧绷的心绪松了松,忍俊不禁:“行了,先进去。记住,在外人面前我们与李莲花他们素不相识。”
三人向大门走去,守门的侍卫见令牌立刻恭敬行礼。灵渡阁在江湖上地位特殊,既是情报组织,也接各种疑难委托,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薄面。
燕敖一边走一边还在嘟囔:“装不认识多没意思...我连见面时怎么打招呼都想好了...”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的哑药全塞你嘴里。”
燕敖委屈的看了眼商隐,到底没敢再多嘴。
穿过回廊,李寻渡三人被引至一处花厅等候。几乎同时,李莲花三人也被引到相邻的另一间花厅。
两厅相隔庭院。
李寻渡端坐下来,目光下一秒就扫过对面,寻找着什么,一点都没有听见身侧燕敖在说些什么。
恰好,李莲花也抬眼望来,两道目光短暂交汇。
李莲花眼神平静,带着一丝看陌生人的疏离,随即垂眼,端茶低咳,将病弱神医的模样演得自然,也掩去看到李寻渡身侧出现的陌生少年时眼底的惊讶。
李寻渡见李莲花低下头,也收回目光,端茶,姿态从容,仿佛对隔壁毫无兴趣。而一旁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的商隐和燕敖一脸无语的看向对方。
方多病在对面,努力扮好奇的药童,瞥见李寻渡的样子,心里嘀咕:“还以为李姐姐不跟我们一起来是要暗中潜进元宝山庄,没想到李姐姐和商隐出场这么霸气,早知道我就跟商隐换换了。”笛飞声闭目养神,听见他的嘟囔,眼眸微睁,看了一眼后又闭上眼,手指无意识摩挲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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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满堂踏入花厅时,锦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脸上堆满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探究——灵渡阁竟然真的接了他的委托。
“各位大驾光临,金某有失远迎!”金满堂拱手作揖,十指上的宝石戒指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燕敖起身还礼,姿态从容,将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金庄主客气了。”
金满堂满意地收起燕敖递来的锦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商人特有的圆滑笑容。他朝李寻渡拱手道:“李阁主手下的人果然名不虚传,连这等稀世之物都能寻到,金某佩服!”
李寻渡淡然一笑,指尖轻轻敲击茶杯边缘:“灵渡阁既然接了委托,自当尽力。”
金满堂目光扫过一旁抱剑而立的商隐,见她眉目冷峻,气息内敛,不由暗自心惊。他眼珠一转,忽然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金某近日遇到些麻烦,庄内恐有宵小之辈觊觎财物。若李阁主不嫌弃,不如在庄内多住几日?也好让金某一尽地主之谊。”
燕敖闻言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被商隐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李寻渡故作沉吟,指尖在袖中灵渡阁令牌上摩挲两下,才缓缓道:“既如此,我们便叨扰了。不过——”她抬眼看向金满堂,“灵渡阁行事向来不喜张扬,还望庄主莫要声张。”
金满堂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诸位放心,绝不会有人知晓几位的行踪,擅自打扰。”他搓了搓手,又压低声音道,“其实庄内近日来了不少江湖人士,若阁主有兴趣……”
李寻渡抬手打断:“庄主放心,该知道的,灵渡阁自会知道。”
金满堂被这绵里藏针的话噎住,干笑两声便告辞离去。待他走远,燕敖立刻蹦起来:“这老狐狸果然在打阿隐的主意!刚才那眼神,啧啧——”
商隐冷哼一声,剑鞘“啪”地敲在燕敖肩上:“管好你的嘴。今晚你负责盯住金满堂的书房。”
“啊?又是我?”燕敖哀嚎一声,却见李寻渡已经走到窗边,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对面花厅。
透过庭院,能看到李莲花正低头与方多病说着什么,苍白的侧脸被夕阳镀上一层暖光。
李寻渡几人没等多久,就见元宝山庄的管家来请他们去会客厅。
金满堂听懂了李寻渡他们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意思,此次也是特意将李寻渡几人安排在了会客厅屏风后休息的地方。
单从厅前并不会看到屏风后有人。
李寻渡透过屏风侧面特意留出来的缝隙将前厅情况尽收眼底。李莲花正与一位白衣“公子”交谈甚欢,那人手持折扇,做足了名医派头。
“那是……关河梦?”商隐有些疑惑的看向前厅。
李寻渡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抹了然:“耳垂有坠痕,指节纤细,能大胆冒充关河梦,想来她就是苏小慵。”
燕敖闻言立刻凑上前想看清楚,被商隐一把拽回。少年撇撇嘴,用口型无声地说:“我就看看。”
前厅里,金满堂捋着胡须大步进来,笑道:“各位神医到来,金某有失远迎。”然后将视线落在李莲花身侧的苏小慵身上,眼底闪过惊讶,“关神医年纪轻轻就名列万人册,果然名不虚传。”
“关河梦”拱手作揖,声音刻意压低:“金庄主谬赞了,小生不过是略通医理。”
屏风后,燕敖捂住嘴憋笑,肩膀直抖。这伪装骗骗外人还行,在他们这些行家眼里简直漏洞百出。
李寻渡目光移向她的身侧,李莲花正安静地坐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时不时轻咳两声,将一个病弱神医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方多病扮作药童,勤快地为他添茶倒水。笛飞声则不见踪影——想必是暗中探查去了。
“阁主,要不要把苏姑娘带出来?”商隐低声问。
李寻渡摇头:“她既安全,暂时不必惊动。”她眼神微冷,“我更在意金满堂袖中那封信。”
正说着,金满堂突然拍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神医远道而来,金某不胜感激。实不相瞒,此番邀请各位,金某确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