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卡罗尔“温和”的注视下,秦酒不情不愿地挪到了医疗区。
赫谢尔已经听卡罗尔简单说明了情况,正等在那里,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一些经过消毒的简易器械。
当然不是给马看牙的那种,但看起来依然让秦酒眼皮直跳。
“来吧,孩子,让我看看。”
赫谢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秦酒磨磨蹭蹭地坐到那张充当牙科椅的旧办公椅上,仰起头,张开了嘴。
指着右后方那个疼痛区域,含混不清地说:“就这里,好像肿了,一碰就疼。”
赫谢尔凑近,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用一根压舌板小心地拨开她的脸颊,仔细观察着。
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嗯…牙龈红肿,这里,”
他用压舌板轻轻点了一个位置,引来秦酒一阵轻微的抽搐,“有个不小的蛀洞,已经伤及牙本质了,所以对冷热刺激和触碰这么敏感。”
“看起来,不是一天两天了。”
蛀牙?!
秦酒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想过是上火,是牙龈发炎,甚至是被硬物硌伤了,唯独没想过是蛀牙!
这都末日了,还能得蛀牙?!
内心oS:蛀……蛀牙?!开什么玩笑!我!秦酒!在变异丧尸堆里都能杀个七进七出!居然会败给一颗蛀牙?!这传出去我还怎么混?!
赫谢尔看着秦酒那一脸“这不可能”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责备,更多的是关切:“你是不是最近糖吃得太多了?”
糖?
秦酒猛地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还躺着昨晚达里尔给的两颗糖。
内心oS:糖?达里尔投喂的好像,是有点多?
她不自觉地回想起来。
自从达里尔发现她似乎不排斥那种水果糖之后,隔三差五,总会悄无声息地塞给她几颗。
巡逻回来给两颗,路上碰到了给一颗,甚至有时候只是远远看见,他也会骑着摩托车靠近,一言不发地把糖塞到她手里,然后迅速离开。
而她呢?
一开始只是觉得味道不错,能缓解压力,后来似乎就习惯了。
思考的时候含一颗,无聊的时候含一颗,甚至睡前也会剥一颗。
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纸,都被她下意识地收集起来,压在了枕头底下。
她从来没想过节制,也没觉得需要节制。
在朝不保夕的末世,这点小小的甜味,是她为数不多能轻易获得的慰藉和乐趣。
可现在,赫谢尔告诉她,就是这点慰藉,让她付出了牙疼的代价!
“我…”
秦酒张了张嘴,想辩解,却无从说起。
事实胜于雄辩,那颗造反的蛀牙就是铁证。
赫谢尔叹了口气,开始准备一些消炎和暂时止痛的草药粉末。
“现在条件有限,我只能先帮你清理一下,上点药缓解炎症和疼痛。”
“但这颗牙的问题根源还在,而且,如果你不改变习惯,其他牙齿也难保。”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我知道现在日子苦,有点甜头不容易。”
“但身体是自己的。”
“糖吃多了,不光对牙不好,长远来看也没好处。”
“从今天起,你必须严格控制吃糖了。”
严格控制?!
秦酒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
内心oS:控糖?!这不等于要了我的半条命吗?!没有糖的日子,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然而,赫谢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处理完牙齿,将一小包消炎草药粉递给秦酒,叮嘱了用法,然后看向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卡罗尔。
“卡罗尔,这事就交给你了。”
赫谢尔郑重其事地说,“监督她,每天最多…”
“嗯,最多一颗糖。”
“不能再多了。”
卡罗尔点了点头,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微笑:“放心吧,赫谢尔,我会看好她的。”
她目光转向一脸生无可恋的秦酒,补充道,“从今天开始,你所有的糖果,由我统一保管。”
“每天定时发放。”
秦酒:“!!!”
内心oS:统一保管?!定时发放?!这不就是管制药品的待遇吗?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比面对乔的猎犬时还要绝望!
就在这时,医疗区的门帘被掀开,达里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是刚巡逻回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手里习惯性地又捏着几颗用布包着的糖果。
他大概是听说了秦酒来看牙,想过来看看情况。
然后,他就对上了三双眼睛——赫谢尔不赞同的目光,卡罗尔了然中带着一丝促狭的微笑。
以及秦酒那混合着疼痛、委屈、和对他手中糖果无比渴望的、极其复杂的眼神。
达里尔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了看秦酒捂着腮帮子的样子,又看了看赫谢尔手边的器械和草药。
再看看卡罗尔那“你懂的”表情,最后目光落回自己手里的糖上。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在秦酒近乎哀求的目光中,非常自然地把那几颗糖。
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塞!了!回!去!
秦酒的心,碎了。
内心oS:达里尔你这个叛徒!
达里尔似乎觉得还不够,他走上前,对着赫谢尔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看向秦酒,言简意赅地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也是致命一击:
“以后,糖,减量。”
秦酒:“……”
她感觉世界一片灰暗。
牙疼,加上即将到来的“糖荒”,让她整个人都蔫了,像霜打的茄子。
完了。
她的快乐,没了。
甜蜜的代价,竟然如此惨痛。
而来自伙伴们的“无情”管控,更是让她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