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们度过了几天可说是值得惊讶的平静日子。
沙夏和过去一样,总是笑脸迎人的表现也让我颇感吃惊。
虽然谈不上亲近,但美羽看来也已经能正常与沙夏相处了。
至于小空跟我,也始终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的状态下过日子。
有改变的,就是沙夏除了有设计师工作的日子之外,都会接管下厨工作的事,还有小雏跟沙夏十分亲近的事。
小雏会如此和沙夏亲近,代表沙夏肯定是个好人。
但她是个可能会拆散我们的人,这也是事实。
就这样一直到了年节气氛几乎完全退去的一月八日。
在理所当然展开日常生活的今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毕竟我们要从之前一直在一起的生活,进入各自生活开始运作的时间。
虽然心情完全没能获得整理,但我们的时钟仍指向了新的时间。
开始冬季课程的多摩文学院大学,在通称多摩文的八王子校地内,我来到路研的社办。
「所以说啰,濑川,你第一天要考几科?」
但是,我在路研最想见到的莱香学姐却不在社办里,这让我感到非常遗憾。
「从十八日的文学概论开始,还有中世文学概论2跟第二外语的法语。仁村呢?」
「就是把你的法语换成德语而已……唉!真是的!我还以为必修的英语拿到之后,语学就不用管了说!」
期末测验的日子就快到了。
要是这里没有过关就无可挽回了,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测验。
真是不想被当啊,我明明那么努力想补回不够的学分说。
最重要的是,在被当掉后,别说是保不住身为爸爸的尊严,就连身为监护人的责任能力也会被质疑。尤其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实在太危险了。
如此这般,学校这里对我来说,也是不可轻忽的一大问题。
期末测验在十八日开始,到二十一日结束。结束这四天的战斗之后,就进入大学的春假期间,由于是会一直放到四月的漫长假期,因此我可以毫无顾虑地打工。
如此这般,虽说是冬季课程,但也是关键测验前的倒数十天。要说在这样的短期间内究竟能做什么,其实比起上课,更重要的是快点去找漏掉的笔记来影印……我总觉得大学在对我下达这样的指示。
如此这般,我跟仁村互望了一眼之后,便拍拍彼此的肩膀。就这样,我们互相交换了有缺的笔记复印件。谢啦,朋友。
而就在我们这么做的时候,一个期待的身影终于现身了。
「佑太,好久不见。」
「莱香学姐!我好想你喔……」
感觉就像是不知冬天的干燥一样,莱香学姐晃着一头保有光泽的秀发,乍看之下虽然面无表情,但我明白这已经算是她相当开朗的表现。
她穿着以白色毛皮点缀的大衣,实在是相称到极点,该怎么形容呢……雪之精灵?不对、不对,雪之女王?总而言之,那是令我不禁看到出神的美丽。再加上那即使隔着大衣厚重布料也能清楚分辨的胸前份量感,真不愧是本校众所公认的顶尖巨乳美女。
「你怎么了?佑太。」
「不、不……没什么。」
糟糕,我对着莱香学姐的视线,有七成都集中在胸部上。就算那是男性的自然反应,要是被莱香学姐知道也太不妙了,非常不妙。
「佑太还是一样有趣。」
看来还是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莱香学姐,嘴角以相当微小的幅度上扬。以拙于表达感情的莱香学姐来说,这可以算是满面笑容了。想到这个笑容是对着自己而来,猛烈的喜悦更是让我的嘴角不争气地松弛。
不对、不对!不该这样,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今天我跑来路研是有明确理由的,其中之一是和仁村交换课业信息,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了;另一件事,是只能跟我真正能信任的路研伙伴商量。想到这里,我便拿出了准备好的秘密武器。
「莱香学姐、仁村,这里有四份哈根达斯,而且是新口味。」
我取出放在小型保冷箱内的高级冰淇淋。虽然说在隆冬时节,就算不特别处理也不容易融化,但室内仍随时都是温暖状态。
「你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我的意图正确地传达了。
「濑川你真是太见外了。不过,我还是要香草的。」
毫不客气接过冰淇淋的仁村,让我直接进入正题。
「其实……是关于沙夏跟美羽的事情。」
望着我的莱香学姐还是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而仁村的表情则是转为严肃。
「她真的要把美羽带走吗?」
由于他们已经知道大略情形,因此立刻进入状况。不过,就是因为事情不只如此所以才麻烦。
这不是能跟任何人说的事,可是如果是路研的朋友,让他们知道也不成问题。
我就是这么信赖大家,因此坦白说出事实。
我说明了七年前的状况,还有在表明这些事的前提下,沙夏希望美羽能跟自己一起住的心情。
「竟然是这样……这也太沉重了……」
「惊愕,美羽好可怜,沙夏也好辛苦。」
两人都和我想得一样,能明白我的苦恼。
事情正是如此,美羽过去都以小鸟游家二姐的身份生活,和家人的感情也十分融洽。
可是当生母出现,而且还提出想住在一起的要求,她不可能保持平静。
「她是个好孩子,正因为这样……她是不是会在意呢?在各种方面。像是担心会给濑川你添麻烦之类的。」
没错,这是我担心的事情之一。
不用一一确认我和小空、小雏的心情,我们都把美羽当成家人。
可是这也要能够说服沙夏才行,而且谈到经济方面,还有考虑往后生活的问题,我总觉得那个善于为人着想的女孩肯定会十分介意。
我觉得她现在还不至于想到那种地步……可是,一直没表达意见的美羽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也完全搞不清楚,我真是没用。
另外,由于我觉得另一件事没有必要让莱香学姐他们知道,所以没说,但美羽跟小空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美羽又会怎样看待,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我也担心小空,还有小雏。」
嗯,这的确是第二个隐忧,就跟莱香学姐想的一样。
对我们来说,美羽是必要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她离开我们。
可是,正因为我和小空都是失去双亲的人,才知道拥有生母并能在一起生活,是多么珍贵的机会。
可是对小雏来说,应该也无法忍受美羽离开吧……就算小空能勉强自己在脑袋里接受也一样……至于我,又能够忍受那样的状况吗?
这不仅会使我们的心情相当混乱,而且也可能害美羽无法根据自己的心情来做决定。
「太难了,毕竟对方是亲生母亲。」
我认为莱香学姐这句话等于说出了一切,这次跟过去碰过的状况完全不同。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但我……必须想点办法才行。
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成为三姐妹的爸爸了。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仁村像是要我冷静似地,轻轻拍了我的肩膀。
「不管怎么说,我都想先见沙夏一面。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能接受外国人的喔。既然是美羽的妈妈,应该很值得期待吧。」
不管你在期待什么,对方可是超乎你预料三倍以上的美女喔,仁村。
「也对,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能好好和沙夏聊聊。」
莱香学姐也带着认真的表情这么说道。
「和沙夏?」
「你说她是服装设计师吧?」
「是啊,是那样没错。」
「你知道沙夏做的衣服,是哪个品牌的吗?」
「呃……不知道。」
「沙夏的胸部也挺大的,肯定能了解找不到衣服的困扰。在设计衣服的时候,除了SmL之外,应该也能做对应胸部尺寸的衣服才对。她身为设计师,应该能办到。」
「是、是吗……」
才想说学姐难得说那么多话,但总觉得有些脱线……呃,为什么莱香学姐要盯着我的脸瞧呢?
怎、怎么了吗?别那样目不转睛地看,会让我心跳加速的说。
「……失败,好像不好笑。」
莱香学姐用态度平淡却夸张的动作垂下头。做出那样的操作表情却没有变化,反而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啊,是这样吗!?刚才那是……
「哈、哈哈哈……学姐是在开玩笑吧?哈哈哈哈。」
「嗯,我已经知道失败了,不用勉强自己笑。」
被她再次用平淡的语气这样一说,让我有些沮丧。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莱香学姐的心意。
「……唉。」
我也只能叹气了。我对于自己的能力不足感到烦恼,可是两人对我还是相当亲切。
「总而言之,佑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吧。」
「是啊,濑川。」
两人的支持让我内心一阵发热,我们带着笑容开始享用起哈根达斯。
「唷!美羽大人最近好吗?」
在不得了的时机,某个莫名热血到不行的人出现了。
「……不告诉你。」
「等一下!哪有这种的!你感受不到我担心美羽大人的心意吗!?Everybody!Everyone!」
就算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穿着大外套的佐古学长身上还是带有几乎冒着热气的汗水。理由显而易见,就在我才刚要思考学长满头大汗的理由时,佐古学长已经摆出了三种不同的姿势,现在那多半是悲叹的姿势吧。
「喔!听了你刚才说的事,我的心几乎要被撕裂啦!」
「没问题,会长的心脏坏不了。我保证。」
听莱香学姐语气坚定地说,我也点头附和。
话说回来,我之前说的事佐古学长都听到了嘛,既然那样,一开始就站出来不就好了……也罢,这样也省得再解释一遍。
只见佐古学长理所当然地拿起一份哈根达斯,并在转眼间吃个精光。
「不需要给那种算是歧视的保证,织田。我可是很heartful的!请对我接近破碎的心,献上你们的爱吧!」
「……………」
我、莱香学姐、还有仁村,同时将视线从佐古学长身上移开。他那些姿势实在烦人。
「拥有小气又心胸狭窄的学弟妹,我真是太可悲了!可是,我知道一件大家不知道的事实喔!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喔!」
说到这里,佐古学长刻意卖起关子,而且还不停使出恶心的眼神。真恶心。
「想知道吗?」
「一点也不。」
面对带着贼笑望着我们的佐古学长,莱香学姐用一如往常的冷静语调回答。
「……呜!过分……好嘛!你们以后就为了为什么这事没问我去后悔好了!到时我就看着你们后悔的模样放声大笑!」
佐古学长那带着泪眼咬拇指指甲的少女动作,实在是个充满破坏力的景象。
该怎么说,我似乎能够明白学长的用意。虽然有些奇怪,但学长该不会也是跟莱香学姐在做相同的事吧?
他是想为我打气吗?不对,这已经是奇怪到诡异的地步了。
可是,肯定是那样吧。虽然不太容易理解,但学长肯定是个好人。
从我入学以来,这个怪人也不知帮了我多少次,这时候就忍耐一下吧。
「啊~~我有点想知道呢,对吧?仁村。」
「是啊,濑川。」
似乎和我拥有相同结论的仁村,也带着无奈的笑容点头附和。
「呵!呵!呵!我可是知道一个重要的情报呢。那就是……这个月有个重要的事件会发生喔!」
「……是期末测验吗?」
「不是、不是,那种事大家都知道吧?是其他的事。」
说到这里,佐古学长搂着自己的身子。
「这是在各方面拥有多种管道的我,才能在这时候就知道的秘密事实……呵!连我都对自己的力量感到可怕。濑川,你应该要更重视我才对。」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会是永远的三年级呢?……但这应该是不能问的事吧。
「想知道吗?要我告诉你们也可以喔。但想要我说,请先让我和沙夏见面,这是很重要的环节。无论如何都得让美羽大人留在日本才行!还有,既然是美羽的母亲,应该会拥有美羽大人小时候的照片,我好想拿来加洗几张喔!」
「抱歉,不用说也没关系了。」
「喔!喔喔喔!你、你这个小气鬼!那我就不告诉你啰!真的不告诉你喔!」
没差啦,我还想要你把哈根达斯还回来呢,看来我太急着做善意的解释了。
「会长,好吵。」
砰!伴随一声不得了的声响,一个像是铁撬的东西被莱香学姐丢出,击中学长的额头。
「唔哇!莱、莱香!有、有点分寸啊!」
「那么,再来一次。」
「不、不、不行了!用那种又粗又大的东西……唔喔!」
冷静沉着的致命一击,让佐古学长成为社办的肥料。
可是,会让学长那么兴奋的重要事件会是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能这样将事情跟路研的伙伴们商量,令我稍微宽心了一点。
小空坐在喧闹的教室中,从座位抽屉中取出文具。
今天是假期结束后第三学期的起始,由于过年期间小鸟游家经历了一阵风浪,所以虽然只是转眼之间的事,但这次寒假却感觉比以往都要漫长。老实说,小空因为开学感到有些安心,因为看美羽和沙夏相处的光景,实在让她很难过……
今天学校只有开学典礼,并没有课要上。
在开学典礼结束后的教室内,间隔两周不见的同学们都愉快谈论着在假期累积的话题。出了家门态度实在不算积极的小空,在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尤其现在心里有很多事情要烦恼,小空在做好班会的准备之后,便一直待在座位上,呆望着窗外的树木。
能与怀念的沙夏再会让她感到很高兴,对方有三年时间以母亲身份和自己一起生活。面对在生母过世后只会哭泣的小空,沙夏相当温柔,也十分疼爱刚出生的美羽。
沙夏是代替亡母走入生活中的家人,小空还记得跟沙夏分开时的悲伤。当时小空拥抱着因为失去母亲而哭泣的美羽一起哭泣。
小空明白,沙夏自己也不愿意将美羽留在日本。
可是,小空同时也能体会美羽被母亲抛下的强烈失落感,因为小空自己也有切身的经验。
「要我和美羽分开,是绝对不行的。」
小空自言自语地说。妹妹美羽虽然看似成熟,年幼时也曾经放声哭泣。
在明白母亲不会回来的那天,美羽因为担心会不会连小空都突然消失,而一直紧握着小空的手。美羽害怕独处,不管到哪里都跟着自己。
——我在这里喔,我就在美羽旁边。放心,姐姐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重复了好几次相同话语,和美羽一起哭泣的日子,就算美羽忘记,小空依然记得。
因为美羽是小空的妹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千真万确的妹妹。她还清楚记得美羽呼唤「姐姐、姐姐」的声音。
可是……沙夏失去了重要之人,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失去了深爱的家人。
小空拥有父亲跟美羽,还有佑理跟小雏,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
那么沙夏身边又有谁呢……?
「可是……那我又该怎么做……」
要是顾及那里,就顾不了这里,毕竟美羽只有一个而已。
可是,如果考虑到佑太照顾她们的辛苦及立场,就不能光顾着自己的任性了……想必哥哥也很重视美羽,正因为这样,小空也明白他对这件事有多么烦恼。想到这里,小空反而更加烦恼了。
「……唉。」
「怎么了吗?小空。」
小空抬头一看,发现阳子就站在自己眼前。小空专注思考着沙夏跟佑太的事,完全陷入思绪当中,突然被拉回现实而难掩惊讶。
「早、早安,阳子。」
「你在开学典礼前已经问候过了。你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怎么啦?」
「……呃。」
再怎么说,沙夏的问题都太过复杂,实在很难简单说明。
虽然小空想让冷静聪明的阳子知道情况,跟她商量如何应对,但不管怎么说,那都不是在有许多人的教室能说的事。最后小空决定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没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吧。」
略微扬起眉毛的阳子似乎看穿了小空有所隐瞒,但也刻意不做追问,这个贴心的举动令小空相当感激。
「……可是……如果……如果我在其他时间找你商量……你愿意听我说吗?」
小空有些畏缩地试着探问,只见阳子看着小空的眼神突然转为锐利。
她生气了?这样实在太任性了吗?想到这里,小空不禁沮丧起来。
「我跟你说,小空。」
阳子罕见地摆出不悦的态度,拨着头发开口。
「这是当然的吧?我们是朋友啊,别问那种奇怪的事。」
「……嗯,谢谢你。」
阳子说得对,自己真的问了傻话。小空对自己并不孤单感到高兴,这也让她罕见地主动紧紧握住阳子的手。
但小空并没察觉在一旁的前岛大机,正羡慕地望着两人的身影。
而看着这一切经过的另一名合唱社员谷修二,则是一脸无奈地耸起肩膀。
在同一时刻,一头亮丽双马尾随风摇曳的少女正独自仰望天空。
那里是位在校舍后方,一处几乎不会有人到访的宁静场所。
少女仰望的天空一片蔚蓝,当中泛出几许白色光彩,这样的冬季天空与少女——美羽的内心完全相反,清澈而晴朗。
——为什么学校总会如此周到地设计出一、两个可以让人独处的地方呢?也罢,这对今天的我来说,也正好方便就是了——美羽心想。
现在应该是开学典礼结束,班导师要进入教室的时间吧。间隔两周不见的同学应该正在教室里谈笑。说不定美羽不在的事情正让男生们陷入一片骚动,女同学可能也会为此担心。
既然这样,自己应该快点回去才对。尽管美羽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双脚却像是在地面生了根似地动也不动。从美羽跑来这里算起,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
美羽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在这几天当中转眼改变,跟自己有关的许多事实。原以为将自己抛弃的母亲回到眼前让美羽受到冲击,但自己和姐妹没有任何血缘的事……更是让美羽感到惊愕。
美羽在失去父亲跟佑理的时候,已经体会过立足之地崩塌的感受,而这次所感受到的冲击几乎与当时不相上下。
「真伤脑筋……」
来到这里之后,这是美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那声音与平常美羽的语调没有两样,如果听力敏锐的人听到,多半也想不到美羽内心难解的纠葛吧。
「真是的,人家还是十岁少女耶,未免一下子出现太多问题了吧。上帝安排命运时应该再慎重一点才对呀。」
美羽边说边嘟起嘴的模样,和母亲沙夏一模一样。
「离开日本吗……那种结果我绝对不想要……」
美羽拥有对自己来说很重要但有点靠不住的姐姐、可爱到不行的妹妹,以及就算牺牲自己也一心想保护她们的舅舅。要跟大家分开,是美羽所无法想象的。
可是,如果自己不在的话,舅舅或许能过得轻松一点。
只是自己要是说出那种话,舅舅肯定会露出十分难过的表情。
「而且……再怎么说……我们根本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嘛……不可能的。」
美羽脑中浮现的,是发色跟自己十分相像的美女。
在见面的瞬间,她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不可能看不出来。
因为,她就跟自己想象的一模一样。
对方和自己照着镜子所想象的母亲身影一样,漂亮、聪明、温柔。
可是……
美羽从自己的包包内,拿出平常带在身边的小镜子。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镜中自己的模样,眼神像是在寻找位于镜子另一头的母亲。
「……可是她抛下我离开……也是事实吧。」
美羽点头附和自己的话语,接着露出任何人都会着迷的笑容;那像模特儿一样的笑容。
「所以,虽然不太好意思……」
说到这里,美羽有些=语塞,将没能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接着重新开口。
「属于我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我是小鸟游美羽嘛。」
虽然美羽刻意说出果断的话语,但不知为何,镜中的少女却露出彷佛随时都要落泪的表情。
双马尾轻轻摇晃,落在发丝上的阳光,让一头秀发显得更加耀眼。
「要是……在这里的话……」
美羽用十分微小的声音,唤着并不在这里的人。
遗憾的是,那微弱的声音并没能传到任何人的耳中。
身为服装设计师的沙夏,是个相当受欢迎的人物。
虽然品牌的名气不大,但她拥有自己的品牌,而且还为其他品牌提供设计案。她的设计是以朴素中带有温暖而闻名。
「啊~~不好意思,这批布不是我要的,麻烦送回去之后再拿新的样本过来。」
在忙碌中一面思考今天晚餐的内容,这样的经验令沙夏相当开心。
她会来到日本,其实也是为了设计某个品牌的新款,不过最重要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和美羽见面。
她以前在日本当过偶像的事情,已经几乎没人记得了。就算有人察觉,沙夏也没有使用当时的艺名,因此不用担心对方将怀疑转为确信。
而且……大部分的人都以为她还是单身,更不会想到她已经有了小孩。
「呵呵……要是知道事实,大家会有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