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诺把程彦送出房间,我瞧见他抱着一个锦盒,想必又是马诺赠予他的礼物。
“到了关西,一旦安顿下来,请务必给我来信。
此次分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马诺兄,山高路远,望君珍重。”程彦向他施了一礼,说道。
马诺也向我们再拜。
在我们离去的目光中,我看见他们父女俩站在门口,不停地朝我们挥手告别,心中满是无奈与酸涩。
人生无常,年轻时的玩伴现在仍在身边的已寥寥无几,总有一些人在不断与我们分别,甚至是永别。
我不禁生出一丝忧虑,不知我和程彦会不会也有分别的那一天。
回京之后的事儿,先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那千户邵宗,带着两个锦衣卫小旗,一个袁飞宇,一个冷如风,按图索骥,在西郊找寻黑市的所在。
邵宗在锦衣卫中最擅长侦查追踪之术,他目光如炬,极致细微的观察力和敏锐的感知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在西郊周边连着探查了数日,三人几乎把每座山头都仔仔细细搜了个遍,任何角落都没放过。
这日,他们渐渐寻至峡谷里的一方小湖塘。
邵宗走至湖边正打算洗手,突然发现隐蔽在岸边草丛里有块堤石。
石头上居然刻着一个六芒星形状的凹槽。
邵宗觉得有些奇怪,用手拨开杂草仔细观察那石槽,心想着这六芒星标记肯定是胡人用来传递消息的讯号,藏得这么隐蔽,估计离黑市不远了。
于是他对两个小旗说:“这儿果然有机关,你们快过来看看。”
袁飞宇和冷如风立即上前查看。
“这石槽就是用来传递信号的,想要进入黑市,得找到有钥匙的人。走,回镇抚司!”邵宗下令道。
邵千户带着锦衣卫快马加鞭赶到刑部大牢,要求再次提审其中一个行贿的吏部司务,问他是从哪儿购得的违禁物品。
那司务在大牢里早就被刑讯吓破了胆,天天挨打,哪还敢隐瞒?
老老实实交代,说是从黑市的牙侩手里买的,还说出了牙侩的藏身之处。
邵千户不敢耽搁,连夜赶到牙侩住处,把人抓到了镇抚司。
那牙侩一看到锦衣卫就吓了个半死,跪在地上直磕头求饶。
邵千户对他说:“勾结黑市,扰乱商务,这可是重罪。现在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带上进入黑市机关的钥匙,乖乖听我指挥,可抵你的刑罚。”
“小人遵命,小人遵命。”牙侩哭着说道。
邵宗、袁飞宇和冷如风,易容乔装,扮作普通富商的模样。
押着牙侩,让他弓身在前带路,一行人再次来到了湖塘边上。
微风轻轻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峡谷的秘密。
只见那牙侩,双手微微颤抖着,掏出那枚形状奇特的六芒星钥匙,小心翼翼地卡在石槽之中。
周围安静得可怕,邵宗三人屏气敛息,眼睛紧紧盯着那石槽。
过了一小会儿,平静的湖面之上,悠悠驶来一叶小舟。
摆渡人远远瞧见牙侩那张熟悉的脸,熟练地伸出一只手,眼神里透着一股久经世故的精明。
牙侩对这流程熟稔得很,麻溜地递上一袋钱,便抬脚跨上了船。
邵宗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上了船。
摆渡人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扫了扫,透着一丝疑惑。
牙侩见状,忙假笑着,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讨好道:
“这三位可都是财神爷呐,来谈大买卖的。放心放心,绝对安全!”
摆渡人见是牙侩带来的客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稳稳地撑起桨,朝着山洞划去。
随着小船缓缓前行,邵宗的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终于,三人跟着牙侩踏入了黑市的天地。
邵千户抬眼望去,不禁暗自惊叹,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他不动声色地给袁飞宇和冷如风递了个眼神。
两人心领神会,微微点头,迅速分头行动起来。
冷如风身姿敏捷,像一只暗夜中的黑豹,穿梭在黑市的各个角落。
他的任务是将整个黑市的地形摸熟,所有通路、河道、出入口的方位,都要打探明白,绘制成地图。
袁飞宇则带着几分谨慎,仔细侦查所有与违禁赃物有关的商铺和店面情况,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邵千户阴冷着脸,递给牙侩一张纸笺,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带我去找这些赃物的卖家,一个都不许遗漏。若想保住小命,就别想着逃跑或者耍什么花样!”
牙侩哆哆嗦嗦地打开纸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里面罗列的大部分物品都是他经手交易的,例如精美绝伦的葡萄纹玻璃镜、古朴典雅的八瓣狩猎银杯、栩栩如生的三彩祥兽玉雕,还有光彩夺目的玛瑙水晶项链等等。
他哪敢违抗,只能战战兢兢地领着邵宗,到一家一家商铺探查。
每到一家店,便装成要购买货物的客商,满脸堆笑地与胡人老板攀谈。
一会儿商议货价,一会儿探讨数量,实则是在套取货品运送的线索。
赃物名单里有一个西洋望远镜,邵千户眉头微皱,问牙侩:
“此物为何人贩售?”
牙侩回忆了一下,忙不迭道:“小的想起来了,是从一个胡医那里买来的。他的医馆就在前边儿,大人随我来。”
两人很快来到马诺的医馆门前。牙侩抬手叩门,喊道:“马大夫,马大夫在吗?”
门缓缓打开,露出京京姑娘那张年轻的脸。
她一看是牙侩带着个陌生人,神色有些警惕,轻声道:
“我父亲今日不在家,你们去别处看病吧。”
“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邵千户追问道。
京京心头一紧,面对陌生人的询问,她想起近日听闻可能有人要来查他们,便更加谨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马大夫不在家,大人,您看?”
牙侩面露难色,转头看向邵千户。
邵宗抬手示意牙侩别出声,又看了看京京,说道:
“既然不在,我们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