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胡商客栈的后院里。林清辞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梅长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上。
\"合作?\"她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苏先生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存在合作的基础吗?\"
梅长苏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玄鸟令牌,声音平静得可怕:\"十二年前,那个执行者在梅岭制造了那场大火。七万赤焰军冤魂,至今不得安息。\"
他抬起眼,目光如利刃般直刺林清辞:\"你说与你无关,我信。但你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窃运阁'要一次次派人来这个世界?为什么他们执着于破坏大梁的国运?\"
林清辞沉默不语。系统的任务记录中确实存在诸多疑点,但她从未深究。执行者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完成任务。
\"你们执行者,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刀。\"梅长苏继续说道,\"用完即弃的刀。\"
战英押着那三个俘虏站在不远处,暗卫们呈扇形散开,将整个后院封锁得水泄不通。林清辞知道,今晚若是谈不拢,她很难全身而退。
\"说说你的条件。\"她终于开口。
\"很简单。\"梅长苏向前一步,\"告诉我'窃运阁'在金陵的完整布局,协助我拔除他们的据点。事成之后,我助你摆脱他们的控制。\"
【警告!目标提议涉及系统核心权限】
【接受提议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建议立即拒绝】
系统的警报在脑海中尖锐响起,但林清辞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梅长苏知道执行者是被控制的。
\"你似乎很了解我们。\"她试探道。
梅长苏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这十二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研究你们。从赤焰惨案到南楚药王谷的覆灭,从滑族内乱到东海诸岛的纷争...每一个重大变故背后,都有你们的影子。\"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奇异的轨迹。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气开始波动,一个淡金色的光晕在他掌心浮现。
林清辞瞳孔骤缩——那是系统的能量波动!
\"不可能...\"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你怎么会...\"
\"怎么会使用你们的能量?\"梅长苏接下了她未说完的话,\"因为十二年前那个执行者临死前,将部分权限转移给了我。\"
这个真相如同惊雷,在林清辞脑海中炸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梅长苏能够识破她的身份,为什么他对\"窃运阁\"如此了解。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发现了'窃运阁'的真正目的。\"梅长苏掌心的光晕越来越亮,\"他们不是在窃取国运,而是在豢养国运。就像农夫种植庄稼,等到成熟时再一次性收割。\"
豢养国运?林清辞突然想起在系统记录中看到的那些数据——每个被\"窃运阁\"盯上的世界,都会在达到某个鼎盛时期后突然衰败。原来那不是意外,而是有计划地收割。
\"大梁,就是他们选中的下一片沃土。\"梅长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而赤焰军的覆灭,只是为了给这片土地施肥。\"
这个认知让林清辞感到一阵恶心。七万条性命,竟然只是肥料?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梅长苏掌心的光晕开始收缩,形成一个复杂的符文,\"是继续做他们的刽子手,还是与我合作,阻止这场屠杀?\"
林清辞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安迪在疗养院里空洞的眼神,锦绣坊内的满地尸体,太后在药效下痛苦的表情...这些原本只是任务中的过场,此刻却变得格外清晰。
她想起刚进入这个世界时,系统给出的提示:【此界\"窃运阁\"能量反应极其强烈,已深度寄生融合于大梁王朝国运及各方势力因果之中】。
原来所谓的\"寄生\",就是豢养。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说。
梅长苏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他轻轻点头:\"可以。但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有个人想见你。\"
他做了个手势,战英立即押着一个俘虏上前。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林清辞再熟悉不过的脸——
竟然是老焦!
\"很意外?\"老焦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以为在江左盟潜伏得很成功?\"
林清辞瞬间明白了一切。那些看似偶然的机遇,那些恰到好处的任务,原来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从她进入江左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梅长苏的掌控。
\"柴房的密文,是你放的?\"她问。
老焦得意地笑了:\"不只是密文。从你进入金陵后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林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梅长苏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还要陪她演这么久的戏?
\"为了找出'窃运阁'在朝中的其他眼线。\"梅长苏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你很配合,帮我们找出了夏江和谢玉。\"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狩猎,从头到尾都是别人剧本里的一出戏。
\"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梅长苏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掌心的符文已经开始旋转,\"是成为我们的盟友,还是...敌人?\"
林清辞看着老焦得意的笑容,看着战英警惕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梅长苏掌心的符文上。那个符文她很熟悉,是系统权限转移时使用的认证符号。
如果梅长苏真的拥有部分系统权限,那么他确实有能力帮助她摆脱\"窃运阁\"的控制。但代价是放弃任务,背叛系统。
【严重警告!检测到权限转移协议启动】
【若接受协议,将失去执行者身份】
【所有积累的能量和物品将被清零】
系统的警告前所未有的急促。林清辞能感觉到,梅长苏掌心的符文正在与她的系统建立连接,只要她点头,就能立即切断与\"窃运阁\"的联系。
但这就意味着,她这些年来在各个世界积累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月光下,梅长苏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逼迫,只有理解和...怜悯。
是的,怜悯。那种看着困兽挣扎的怜悯。
林清辞突然笑了。她抬起受伤的手臂,任由鲜血滴落在地面上。
\"我选择...\"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