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晨风裹挟着霜气,如同一把把细小的冰刃,掠过清平村斑驳的土墙。墙根下的野菊花早已凋零,只剩下干枯的茎秆在风中瑟瑟发抖。几片枯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被风卷进那间窗户糊着破旧油纸的教室。阳光透过油纸上的破洞,在布满划痕的课桌上投下不规则的光斑,宛如破碎的梦。
李晓聪斜倚在破旧的木椅上,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歪歪斜斜地挂在肩头,昨儿被芦苇划破的袖口还在随风轻晃,仿佛在诉说着前日那场冲突的痕迹。他百无聊赖地抠着桌面上不知哪届学生刻下的 “到此一游”,指甲缝里还嵌着前日打架沾上的泥土,那是他与外村少年争斗时留下的 “勋章”。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回了城里,想起了自己那间摆满限量版球鞋和游戏机的豪华卧室,心中的不甘与愤懑愈发浓烈。
“叮铃 ——” 生锈的铁铃发出刺耳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啄食米糠的麻雀。那铃声在清平村的上空回荡,显得格外苍凉。陈墨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教室,中山装洗得发白,衣角处还沾着昨夜备课留下的墨水渍,像是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圆框眼镜,目光扫过乱哄哄的课堂。前排的女生们正小声议论着新发的作业本,几个男生在比谁折的纸飞机飞得远,而最后一排的李晓聪,则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陈墨老师的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同学们,今天我们讲一元一次方程的实际应用。” 陈墨拿起粉笔,黑板发出 “吱吱呀呀” 的呻吟,仿佛在抗议这陈旧的教学工具。粉笔灰簌簌落下,在阳光里跳起朦胧的舞,却盖不住李晓聪与同桌赵虎的窃窃私语。李晓聪用铅笔头戳了戳赵虎的后背,眼神中透着好奇与兴奋:“你说那铁爪帮,真有传闻里那么厉害?” 自从上次芦苇荡遇袭,那些神秘人的身影就时常在他脑海中浮现,这股好奇压过了暂时妥协的心思,化作另一种叛逆的冲动。
赵虎回头时,嘴角还沾着偷吃的炒瓜子碎屑,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那可不!听说他们的老大,一只手能拧断碗口粗的松树。去年邻村有个小子误闯了他们的地盘,第二天就被扔到村口,浑身没一块好肉!”
“哈哈哈,比我爸公司的保安还厉害?” 李晓聪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尖锐而刺耳,惊得前排正在记笔记的柱子手一抖,墨水在作业本上晕开一大片,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情。笑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兀,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陈墨手中的粉笔 “啪” 地折断,他转身时袖口带落了教案,纸张散落在讲台下,如同他此刻杂乱的心情。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仿佛暴风雨前的低沉雷鸣:“李晓聪!上课认真听讲,不要讲话。”
“我不想听,这课太无聊了,你能把我怎样?” 李晓聪慢悠悠地站起来,木椅与青砖摩擦出尖锐的声响,像是在为他的叛逆伴奏。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铅笔,笔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眼神里满是挑衅,“解什么方程?能算出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吗?我爸可是李思成,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儿!”
教室里一片哗然。几个女生惊恐地捂住嘴,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胆小的孩子甚至往桌子底下缩了缩,生怕这场风波会波及到自己;柱子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张了张嘴,却又不敢贸然出声;赵虎则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仿佛在给这场闹剧助兴,还不忘火上浇油地喊道:“哟呵,城里的阔少发脾气啦!”
陈墨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柿子,脖颈处青筋暴起,仿佛一条条即将爆裂的水管。他伸手去拿讲台上的戒尺,却因太过激动,碰倒了装着红墨水的玻璃瓶。暗红的液体顺着讲台流淌,在阳光照射下,宛如未干的血迹,为这紧张的气氛又添了几分恐怖。“你…… 你这是目无师长!” 陈墨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师长?” 李晓聪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一脚踢开脚边的凳子。木凳倒地的声响震得窗棂上的油纸 “哗哗” 作响,“在我眼里,你们不过是一群穷乡僻壤的土包子!” 他的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刺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
就在这时,教室门突然被撞开,一股寒风卷着枯叶灌进来,仿佛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王伯手持竹扫帚出现在门口,粗布棉袄上还沾着后山的草屑,裤腿上也溅满了泥点。原来他送完柴火,特意绕到学堂查看,远远就听到教室里的动静。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燃着怒火,竹扫帚重重杵在地上,发出闷响,如同一声惊雷:“小兔崽子,又在作妖?”
李晓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可骨子里的傲气又让他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回瞪:“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我爸有的是钱,等他来接我,有你们好看的!” 这话一出,教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这场冲突如何收场。
王伯大步上前,粗糙的手掌闪电般抓住李晓聪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李晓聪在空中胡乱踢蹬,书包带散开,课本哗啦啦掉了一地,其中一本数学书正巧翻开在一元一次方程那页,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这场闹剧。“还嘴硬!走,跟我回家!” 王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伯!” 柱子突然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恳求,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泪花,“陈老师的课还没讲完,晓聪他…… 他只是一时糊涂。” 他的话被王伯瞪了回去,老人拽着李晓聪就往外走,留下满室狼藉。同学们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面露不忍,而赵虎则在一旁偷偷窃笑。
山脚下的监控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思成的拳头重重砸在操作台上,震得屏幕上的画面都跟着晃动,仿佛他此刻动荡不安的心。张明远翻看着实时数据,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声音有些颤抖:“李总,晓聪的扰乱指数已达峰值,是否启动 b 计划?”
“再等等。” 李思成盯着屏幕里儿子倔强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他越是反抗,越说明这法子有效。” 他想起今早妻子发来的短信,满屏都是泣血般的质问:“思成,晓聪到底去哪了?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我就跟你没完!” 可手机屏幕很快又暗下去,如同他此刻沉到谷底的心情。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张全家福上,照片里的李晓聪还是个乖巧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奈。
王伯拽着李晓聪走在回村的小路上,秋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李晓聪还在挣扎,嘴里不停地骂着:“放开我!你这个老东西!我要回家!” 王伯突然停下脚步,将他猛地推到路边的土墙上,竹扫帚 “啪” 地一声打在他身旁的树干上,树皮应声剥落:“小兔崽子,你以为这是城里?由着你胡作非为!在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李晓聪被撞得生疼,却依然不服气地喊道:“我才不要守你们这些破规矩!我要找我爸,让他把你们都赶走!” 王伯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气又急,举起扫帚又要打,可看到少年倔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手终究还是停在了半空。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扫帚,转身就走:“跟我回去,好好反省!”
李晓聪站在原地,看着王伯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依然孤立无援,但骨子里的叛逆却让他不愿轻易低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寂。而此时的教室里,陈墨弯腰捡起散落的教案,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他望向窗外飘零的银杏叶,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粉笔:“我们继续……” 然而那道被打断的数学题,就像李晓聪制造的这场混乱,在每个学生心里,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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