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歇后的第十日,铅云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天际,仿佛随时会再次倾泻而下。别墅花园里的锦鲤池泛起诡异的青灰色涟漪,池中的锦鲤不安地游动,时不时跃出水面,又 “扑通” 一声落下,溅起细碎的水花。李思成站在书房窗前,望着楼下陆续抵达的家族车辆,一辆辆豪车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卫星电话,方才张明远传来的最新视频,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加密硬盘里,那是他扭转局面的关键,却也像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客厅内,红木长桌被擦得锃亮,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摞摞资料,投影仪的蓝光在水晶吊灯下显得格外刺眼,与周围暖黄的灯光形成鲜明对比。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落座,紫檀木杖头每一次敲击大理石地面,都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敲击着众人紧绷的心弦。林宛如抱着晓聪儿时的相册,指甲深深掐进皮革封面,指节泛白,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期待。表姐林悦戴着金丝眼镜,膝上的笔记本电脑闪烁着幽光,她时不时敲击键盘,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跃,仿佛在破解着什么秘密,又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都到齐了。” 李思成深吸一口气,西装革履却难掩眼底的血丝,连日来的操劳让他的面容略显憔悴。他按下遥控器,大屏幕上突然跳出经过模糊处理的穿越乡镇全景画面:青瓦白墙的民居错落有致,晒谷场上稀稀拉拉堆着一些稻谷,几个孩子扛着锄头无精打采地走过,远处山峦被薄雾笼罩,宛如一幅水墨画,但画面中的关键地标,都被特殊处理成了模糊的色块,让人无法辨认具体位置。
林宛如突然抓住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尖锐且带着深深的不信任:“这是哪里?为什么连个标志性建筑都看不清?你不会是随便找了个视频来糊弄我们吧?”
“这是晓聪现在生活的地方。” 李思成调出安全系统界面,密密麻麻的红点在屏幕上闪烁,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三百六十个无死角监控,二十四小时巡逻队,还有配备德国进口设备的医疗站。这里的安全防护,比你们住的别墅,强十倍不止!” 他的手指重重叩击桌面,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试图以此来增强说服力。
老爷子冷哼一声,拿起紫砂壶,壶盖磕在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安全?哼!要是真安全,为什么连个地址都不敢说?当我们是三岁小孩,这么好糊弄?” 老人的眼神犀利如鹰,直直地盯着李思成,仿佛要将他看穿。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屏幕突然切换成动态画面。李晓聪穿着洗得发白且满是补丁的粗布衫,正歪歪扭扭地弓着腰在稻田里插秧。他的动作十分笨拙,插下的秧苗东倒西歪,没插几株就一个踉跄,险些栽进泥水里。汗水大颗大颗地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湿透的后背印出深色的汗渍,曾经保养精致的指甲缝里满是泥垢,手上还因为被稻草划伤,贴着简陋的创可贴。他时不时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不耐烦和不情愿,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显然对眼前的劳作十分抵触。
“这小兔崽子……” 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痰液染红了手帕,却仍死死盯着屏幕,“插秧的姿势歪七扭八,像什么样子!”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担忧。
林宛如却突然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画面里,李晓聪直起腰擦汗,露出晒得黝黑且满是疲惫的脸庞,眼神中没有丝毫活力,只有满满的抱怨。“他瘦了……” 她哽咽着,声音几近破碎,“在那种地方,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李思成抓住机会,立刻切换视频。学堂里,李晓聪趴在简陋的木桌上,眼神呆滞地望着黑板,时不时打个哈欠,笔记本上只写了寥寥几笔,还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夜晚,他蹲在灶台前,皱着眉头生了半天火,火星溅到脸上,他烦躁地拍打着,嘴里骂骂咧咧;还有他和 “村民” 们一起修缮屋顶的画面,少年站在房梁上,双腿微微发抖,眼神中满是恐惧,根本不敢指挥同伴,反而缩在一旁。
表姐林悦突然摘下眼镜,擦拭镜片的动作格外缓慢,镜片后的眼神充满怀疑:“舅舅,这些视频经过了十七层加密处理,画面帧数也有修改痕迹。而且晓聪的表现…… 实在难以让人相信这是真实的现状,会不会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
“那就看这个。” 李思成早有准备,调出一段未经剪辑的原始录像。画面剧烈晃动,李晓聪正和几个小伙伴抬着水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泥坑,水桶也飞了出去,水洒了一地。他狼狈地爬起来,满脸都是泥水,头发也乱糟糟的,嘴里还骂着脏话:“这什么破地方!老子受够了!” 这一幕让现场气氛更加凝重。
然而,就在众人脸色难看之时,画面中,王伯走了过来,对着李晓聪说了些什么。李晓聪先是满脸不服气地顶嘴,可随着王伯继续说着,他渐渐低下了头,踢着脚下的泥巴,不再言语。最后,他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捡起水桶,重新去打水。
“看到了吗?” 李思成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确实还在闹脾气,还不适应,但他也在慢慢接触这里的生活,慢慢学会服从。改变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时,画面突然出现雪花屏,紧接着跳出一行红字:“警告!三号区域监控中断!”
林宛如瞬间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怎么回事?是不是晓聪出事了?你要是敢瞒着我们……”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李思成的心脏也猛地一缩,但多年的商场历练让他迅速镇定下来。他飞速敲击键盘,调取备用监控画面,然而备用画面也是一片雪花。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却强装镇定:“可能是后山的线路被暴雨冲毁,巡逻队应该已经在抢修。” 他拿起卫星电话,假装拨通号码,对着电话说了几句,又挂断,“已经确认了,是线路问题,很快就能修好。”
实际上,此刻的穿越乡镇里,李晓聪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把枕头扔在地上,大声发泄着不满:“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而王伯和王婶正在门外焦急地商量着对策。
客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唯有座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仿佛是时间的嘲讽。良久,老爷子颤抖着举起紫砂壶,却发现茶水已凉,自嘲地笑了笑:“当年你创业的时候,也是这么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次…… 唉,就再信你一次吧,但要是晓聪有半点闪失……” 老人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宛如咬着嘴唇,泪水再次涌出:“我不管,我要每天看到他的照片,要能看清他的脸,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病!” 她的语气虽然强硬,却已是妥协的姿态。
李思成心中一喜,却仍保持着冷静:“照片可以,但为了不影响计划,每周发一次。而且不能回复,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关注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在这六年里,谁都不能试图联系他,不能去打扰他。这是我们的约定,也是为了晓聪好。”
表姐林悦突然合上电脑,站起身:“舅舅,我可以帮你监控网络舆情,防止计划泄露。但作为交换……” 她推了推眼镜,眼神犀利,“我要随时查看安全系统的运行状态,确保晓聪真的安全。”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以一种微妙的平衡暂时落幕。当家人陆续离开客厅,李思成独自站在屏幕前,看着依旧雪花屏的监控画面,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方还有无数的困难和挑战等着他。而在那座与世隔绝的穿越乡镇里,李晓聪的反抗还在继续,关于成长与救赎的故事,才刚刚翻开艰难的第一页。
欲知下文如何,请先关注收藏点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