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掺了朱砂的烈酒,泼洒在清平村中学斑驳的砖墙上,将教室的影子拉得老长。蝉鸣裹挟着热浪从敞开的窗口涌进来,在老式吊扇吱呀吱呀的转动声中,扇叶上结满的灰絮纷纷扬扬飘落,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燥热与沉闷。李晓聪趴在后排课桌上,脸侧压出几道红印,蓝布衫被汗水浸得深浅不一,还沾着上午食堂混战留下的菜渍,散发着淡淡的酸臭味。他的嘴角微微张开,轻轻打着呼噜,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语文老师周文远抱着教案走进教室,藏青色中山装洗得发白,衣角处还打着细密的补丁,裤脚沾着清晨去后山采野菊时留下的露水痕迹。他推了推镜片,目光扫过昏昏欲睡的学生们,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今日咱们接着背诵《少年中国说》,先请几位同学……” 话音未落,后排传来轻微的鼾声,引得前排同学纷纷回头,几个女生捂着嘴偷笑,赵虎则兴奋地捅了捅旁边的同学,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期待。
周文远眉头微皱,缓步走到李晓聪身边。粉笔灰簌簌落在少年乱蓬蓬的头发上,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那单薄的脊背,语气尽量温和:“晓聪,起来背诵课文。” 他的手掌触到少年发烫的后背,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李晓聪猛地抬头,睡眼惺忪中透着不耐,嘴角还挂着涎水。他抹了一把脸,将袖口蹭得发亮,声音里满是起床气:“我不会背,也不想背。” 他斜睨着老师,眼神里充满轻蔑,“整天之乎者也的,有什么用?能换游戏机,还是能买汉堡?在城里,我玩的游戏可都是进口的,一个手柄就抵你们半年工资!”
教室里响起一阵窃笑,赵虎在一旁挤眉弄眼,故意拔高声音:“就是,背这些老古董,还不如听我讲铁爪帮的故事!他们劫富济贫,可比这破课文有意思多了!” 几个男生跟着起哄,教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周文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他压抑的怒火。“这话写于百年前,却字字如刀。”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咱们虽身处清平村,但少年之志不可灭。就像村口的老槐树,即便历经风雨,依然……”
“少拿大道理压人!” 李晓聪突然踹翻椅子,木头与青砖碰撞发出巨响,惊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他抓起课本狠狠摔在地上,泛黄的书页四散飘落,像一只只折翼的蝴蝶。“在这破地方,读再多书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我爸开公司签合同,用的着之乎者也?他手下的秘书,哪个不是名校毕业,还不是得听他的!”
周文远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弯腰捡起课本,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却依旧沉稳:“你已过世的父亲委托王伯送你来此学习,想必是望你能……”“我爸?” 李晓聪突然逼近,眼中满是嘲讽,呼吸喷在老师脸上,“他要真在乎我,会把我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只在乎他的公司,在乎他的钱!” 他伸手猛地推搡,周文远踉跄着撞到讲台,教案散落一地,墨水瓶滚落,蓝黑色的墨水在地上蜿蜒,如同蜿蜒的伤口,也像极了此刻师生间破裂的关系。
“放肆!” 教室后门突然被撞开,教导主任李建国手持藤条大步走来。他上午被李晓聪气得心口发疼,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扭曲。“屡教不改,当真以为无人治得了你?我教了二十年书,还没见过你这么顽劣的学生!”
李晓聪抄起桌上的砚台,瓷质棱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晃了晃砚台,挑衅地说:“来啊!谁怕谁!在城里,我一个电话,能叫来一百个保安!你们这群穷酸老师,能奈我何?我家的别墅比这学校都大,泳池里的水够你们喝一辈子!”
“晓聪,别闹了!” 柱子从座位上站起,眼中满是焦急,他试图上前劝阻,却被赵虎一把拽住。赵虎在他耳边低语:“别多管闲事,看他好戏!”
只见李晓聪将砚台狠狠砸向黑板,墨汁飞溅,在 “少年强则国强” 几个字上晕开一片漆黑,仿佛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宣泄其中。周文远的白衬衫被溅上墨点,像落了满身的乌鸦,他颤抖着指向教室门,声音哽咽:“你…… 你给我出去!再也别进我的课堂!”
“正合我意!” 李晓聪大笑着撞开李建国,藤条抽在他肩头发出脆响,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笑得更加张狂。他冲出门时,顺手掀翻了窗边的花盆,泥土洒在几个女生的课桌上,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女生的课本被泥土弄脏,急得当场哭了出来。
山脚下的监控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李思成的额头抵在显示屏上,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成水珠。他看着屏幕里儿子张狂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张明远盯着数据面板,手指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担忧:“李总,晓聪的对抗指数已突破临界值,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事。学校的设施损坏严重,老师们也……”
“继续!” 李思成突然捶桌,震得咖啡杯里的褐色液体泼溅而出,在监控报告上晕开大片污渍,“当年张无忌在冰火岛上,不也历经磨难?晓聪必须学会吃苦,学会收敛!”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坚定,想起妻子在家中以泪洗面的模样,心中一阵绞痛,但很快又被为儿子长远考虑的决心取代。
此时的清平村,王伯扛着锄头冲进教室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周文远正用袖口擦拭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通红,声音沙哑:“王老哥,这孩子…… 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从未见过如此叛逆的学生。再这样下去,整个学校都要被他搅翻天了。”
“我带他回去。” 王伯的烟袋锅在门框上磕得山响,烟叶火星四溅。他的脸上布满阴云,心中既愤怒又无奈。他在村头老槐树下找到李晓聪时,少年正用小刀刻着 “我要回家”,树皮剥落处渗出的汁液,像极了未愈的伤口。
“跟我走!” 王伯的大手如铁钳般扣住少年手腕。李晓聪突然发力挣扎,两人在尘土飞扬中扭打起来。李晓聪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你们都是骗子!” 混乱间,李晓聪瞥见远处山脚下闪过的金属反光 —— 那是监控探头的镜面。他的动作陡然一滞,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底生根发芽:既然这里被监视,那一定有办法和外界联系,或者找到出去的路。
夕阳西下,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王伯家的油灯亮起时,李晓聪蜷缩在柴房角落,身上满是尘土和伤痕。透过门缝,他听见王婶的啜泣:“这孩子,浑身是刺,可终归是个娃啊…… 这样打他,我心疼。” 王伯的叹息混着旱烟味飘进来:“不磨掉这些刺,他这辈子就毁了。我们吃点苦没关系,只要他能变好。” 少年握紧藏在袖中的碎瓷片,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眼中映出寒芒。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离开的办法,让所有人知道,他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这场师生间的激烈冲突,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前奏,更大的波澜,正在暗处悄然酝酿,而李晓聪与清平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欲知下文如何,请先关注收藏点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