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亚历杭德罗抬着头,痴痴地看着那架悬停在头顶的无人机。
那束微弱的绿光,像上帝投下的悲悯目光,又像恶魔伸出的冰冷触手,将他笼罩在这片污浊的、散发着馊味的狭小空间里。
他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我能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流血的。
电话那头那个男人的声音,平静,遥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像钢钉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凿进了亚历杭德罗混乱的脑子里。
“怎么……怎么看?”他下意识地问道,声音因为缺水和恐惧而嘶哑不堪。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首先,你要从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变回一头狮子。哪怕是一头受伤的、孤独的幼狮。”
“我……我不懂。”
“很简单。你的敌人,‘幽灵’,他们是顶级的猎手。猎手最擅长的是什么?是追踪猎物的踪迹,是利用猎物的恐惧。他们现在就像一群经验丰富的狼,在耐心地搜索着你的每一丝气味,等待你犯错,等待你因为恐慌而暴露自己。”
陆寒的声音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当猎物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用一种‘我看见你了’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猎手时,你猜,谁会先感到不安?”
亚历杭德罗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这种深奥的博弈论,他只知道巷口外的脚步声随时可能再次响起。
“他们会杀了我!”
“他们当然想杀了你。但不是现在,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陆寒的声音依旧冷静,“记住,亚历杭德罗,他们这次行动的最高准则,是‘清洗’。清洗,意味着悄无声息,意味着不能留下任何指向幕后主使的证据。一场街头枪战,会毁掉他们的一切。”
“现在,听着。你的第一个任务来了。”
“任务?”亚历杭德罗感觉这辈子听到的最荒谬的词,就是这个。
“从巷子里走出去。整理一下你那身价值不菲,但现在皱得像咸菜干的西装。然后,去街角的‘圣伊莎贝尔’露天咖啡馆。”
“什么?!”亚历杭德罗差点叫出声,“你疯了?让我去个人最多的地方?”
“对。”陆寒的语气不容置喙,“去那里,点一杯你父亲最喜欢喝的曼特宁黑咖啡。什么都别做,就坐在那里,看着街景。像你过去无数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一样。”
“这是自杀!”
“不,这是宣告。”陆寒的声音冷了下来,“宣告里卡多家族的继承人还活着。宣告你没有躲藏,没有逃跑。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挑衅。他们以为你死了,或者在某个地洞里瑟瑟发抖。当他们发现你悠闲地坐在咖啡馆里时,慌乱的,就会是他们。”
亚历杭德罗的呼吸变得急促,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无法想象自己走出这条巷子的场景,那就像一只兔子主动走向狼群。
“我……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陆寒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过来人的味道,“你现在很脏,很臭,是不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亚历杭德罗一愣,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那股混合着铁锈、酸番茄和垃圾的馊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想想你以前开着跑车,穿着手工衬衫的样子。再看看你现在,像不像你以前最瞧不起的那种流浪汉?”
这句话,比任何鼓励都有效。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击中了亚历杭-德罗的自尊心。
“记住,你叫亚历杭德罗·里卡多。你的父亲是哥伦比亚的无冕之王。他的血,流在你的身体里。现在,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走出去。去喝那杯咖啡,为你父亲,也为你自己。”
电话挂断了。
头顶的无人机也悄无声息地升高,融入了漆黑的夜空。
亚历杭德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恐惧和屈辱在他心中交战,最终,那份属于顶级豪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