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黄浦江上的灯火，像是被打翻的珠宝盒，璀璨而又冰冷。
晨星资本的作战室里，那场短暂的狂欢已经退潮，只留下一地狼藉的酒瓶和每个?脸上尚未完全消散的，混杂着兴奋与后怕的复杂神情。那张来自“幻影之主”的卫星照片，像一双无形的眼睛，悬在每个人的头顶，让这刚刚到手的，足以让全世界为之疯狂的胜利，都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咳咳。”
赵毅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他从那张被他坐出了深深印痕的沙发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那套价值不菲但已经满是褶皱的西装，脸上那股老江湖的从容和狡黠，又重新占了上风。
“行了，都别跟奔丧似的。”他斜了一眼缩在角落里，还在对着那张照片发呆的王浩，“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老大都没慌，你们一个个跟丢了魂儿一样，像话吗？”
他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最关心，却又因为刚才的惊吓而暂时忘却了的界面——“断翼二号”计划的最终收益分配表。
“打仗嘛，总得论功行赏。”赵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狐狸般的笑容，“现在，就到了咱们分钱，哦不，是分发战争红利的时候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按照我们晨星资本的内部规定，以及各位入职时签订的协议。”赵毅的声音慢悠悠的，却像带着魔力，“本次行动净利润，两千六百五十三亿美金。其中，百分之四十将作为公司发展的战略储备金，用于未来的投资和运营。百分之十，将注入我们新成立的‘晨星慈善基金’，具体用途，由陆总决定。”
“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一千三百二十六亿五千万美金。”赵毅故意在这里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众人那吞咽口水的声音，“将作为本次行动的奖金，发放给团队的每一位成员。”
作战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我先说我自己的。”赵毅指了指自己的名字，“我，赵毅，作为公司合伙人兼cEo，按照股权和贡献度，分得百分之十。也就是……一百三十二亿六千五百万美金。”
即便这个数字是他自己念出来的，他的眼角还是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黑豹，”他看向那个万年冰山的男人，“作为首席安全官和本次行动的关键执行者，分得百分之五。六十六亿三千二百五十万美金。”
黑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仿佛那不是六十多亿美金，而是六十多块钱的加班费。他只是默默地从酒柜里又拿出了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娜、程明，”赵毅看向那两个从头到尾都处于震惊状态的年轻人，“你们俩虽然是后勤支持，但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每个人，分得百分之零点五。也就是……六亿六千三百二十五万美金。”
“噗通”一声，李娜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程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扶着桌子，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五个亿的彩票，还是连续中了一百次。
“至于王浩……”赵毅的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戏谑，“作为公司的首席技术官和本次行动中不可或缺的‘大嗓门’，你……”
“别别别！老赵你等等！”王浩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跑到屏幕前，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个总奖金数额，“我……我数学不好，你让我先算算……”
他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G-词，脸上的表情在狂喜、迷茫、呆滞之间疯狂切换。
“个、十、百、千、万……亿……百亿……千亿……美金……乘以七……”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越瞪越大，最终，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老……老赵……”王浩的声音都在发飘，“我……我能分多少？”
“你和零，作为技术核心，平分百分之十五的奖金池。”赵毅慢悠悠地公布了答案，“你们每个人，是九十九亿四千八百七十五万美金。”
王浩的身体晃了晃。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金钱砸中了，而是被一颗从外太空飞来的陨石给正面击中了。
“九十九亿……美金……”他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这个数字，然后，他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到陆寒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堪称狂热的光芒。
“老大！！”他激动地吼道，唾沫星子喷了陆寒一脸，“我们把冰岛买下来吧！怎么样？整个国家！我查过了，冰岛去年的Gdp还没我们这次赚的零头多！我们把他们的总统府改成我们的机房，让他们的总理给我们当网管！每天的工作就是重启、拔网线！”
“你还可以让他们的女总统给你织毛衣。”陆寒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那张写满了“痴心妄想”的脸。
“对对对！织毛-衣！”王浩完全没听出这是在讽刺他，反而更加兴奋了，“我们还要成立一个‘晨星宇航’！买下马斯克的Spacex！不！我们自己造火箭！我要在月球上刻一行字——‘晨星资本，牛逼！王浩到此一游！’我要让外星人都知道我们的厉害！”
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王浩，赵毅笑着摇了摇头。他看向陆寒，问道：“陆总，您的那份……怎么说？”
按照贡献度，陆寒至少应该拿走奖金池里最大的一份。
所有人都看向了陆寒。
“我的那份，和零的一样，全部转入公司战略储备金。”陆寒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啊？”王浩的幻想被打断了，他愣愣地看着陆寒，“老大，你……你不要钱啊？那可是……好多好多个零啊！”
“这些钱，不是给你们买岛、造火箭的。”陆寒环视众人，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他那平静的眼神，让所有人都从巨大的财富冲击中，清醒了过来。
“这是我们的战争经费。”
“从我们决定和‘深渊’开战的那一刻起，我们以前追求的一切，财富、名声、地位，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们的对手，不会因为我们有钱就放过我们。恰恰相反，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摧毁我们，抹杀我们。”
“所以，把这些钱，当成你们的子弹。把你们自己，当成一个战士。”
陆寒的声音，在安静的作战室里回响。
那股因为天降横财而带来的浮躁和狂喜，渐渐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也更加坚定的使命感。
就在这时，作战室的门被敲响了。
黑豹警惕地走过去，通过猫眼看了一眼，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四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挺拔，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伤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彪悍的杀气。
“陆先生，赵总。”刀疤脸男人对着陆寒和赵毅微微点头，声音沉稳有力，“我们是林老派来的人。我叫‘山猫’，从今天起，由我带领的‘利剑’小组，将二十四小时负责晨星资本所有核心成员的安保工作。”
黑豹的目光在山猫和他身后的三个人身上扫过，那是一种只有顶尖高手之间才能感受到的，无声的交流。他从这几个人的站姿、眼神和呼吸中，判断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正的精锐。
“林老已经交代过了。”赵毅点了点头，“辛苦各位了。”
“职责所在。”山猫言简意赅。
他的目光转向黑豹，伸出了手：“我们检查过这里的安防系统。很专业。但是，还不够。”
黑-豹和他握了握手，两个同样沉默寡言的男人，只用一个眼神，就完成了沟通。
“零。”陆寒开口了。
“我在。”
“把林老发过来的，所有关于‘深渊’的资料，进行整理、归类、建模。”陆寒看着屏幕上那片由无数碎片化信息构成的，庞大的数据海洋，眼神变得深邃。
“一个一个地，把他们从黑暗里，给我挖出来。”
“是。”
派对结束了。
战争的红利已经分发完毕。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战位上。
因为他们知道，当黎明到来时，一场真正的，无声的战争，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