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中央的木桌被火把熏得发黑,桌面上的划痕里嵌着经年累月的污垢。一个黑色的托盘放在桌子正中央,托盘里整齐地码着三百块纯铜打造的 “太子亲军” 令牌,像一堆被按顺序摆放的小元宝,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连空气里都飘着股铜腥味。
最顶上那块令牌的棱角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巴掌大小的牌面边缘被刻意磨出磨损的痕迹,像被人攥了十年。厚度足有半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分量 —— 张勇后来偷偷称过,足足有三斤重,比正常的禁军令牌沉了近一半。
令牌的正面,“太子亲军” 四个大字是用阳文雕刻的,笔画凸起半分多,棱角分明得能割破手指。“太” 字的最后一笔斜钩刻得尤其深,像把小刀子;“军” 字的竖钩末端还特意刻了个小尖,摸上去硌得手心发麻。背面刻着编号,从 “壹” 到 “叁佰”,每个编号都用阴文刻成,字迹方方正正,是模仿的吏部公文的字体。这些令牌是杜荷让人用府库废弃的铜器熔铸的,熔化时没处理干净,令牌边缘还能看到细小的砂眼,像星星点点的麻子。
杜荷弯腰从托盘里拿起编号 “壹” 的令牌,举过头顶。令牌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闪着寒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影子的手高高举着,像要把什么东西钉在墙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敲在石板上的闷雷,每个字都带着回音:“持此令牌者,如太子亲临。见令牌如见太子,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违令者,斩!”
“斩” 字出口的瞬间,地窖里的空气仿佛都冻住了。火把的火苗猛地抖了一下,将所有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侍卫们纷纷低下头,眼皮都不敢抬,有个年轻侍卫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喉咙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窖里格外清晰。
“三月初三夜,亥时三刻,在玄武门集合,迟到者斩!” 杜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到时候,我们会有一场大行动。成功了,大家都是从龙之臣,金银珠宝、良田美宅、绝色美人,想要什么有什么;失败了,就是死路一条,连祖坟都得让人刨了。你们都想好了吗?”
“我等誓死追随驸马爷,追随太子殿下!” 侍卫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洪亮得震得地窖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站在最前排的几个侍卫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发白,像是已经看到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后排的人里,有几个眼神闪烁,显然心里还有犹豫,可在这气氛下,谁也不敢说半个 “不” 字。
杜荷满意地点点头,将编号 “壹” 的令牌揣进怀里,那令牌隔着锦袍硌在他的肋骨上,像块冰凉的护身符。他拿起其他令牌,依次分发给心腹侍卫。侍卫们双手接过令牌,掌心很快就冒出了汗,将冰冷的令牌焐得有些发烫。站在张勇前面的那个侍卫,手指紧张得抠着令牌背面的编号,指甲缝里都嵌进了铜屑。
杜荷的目光像鹰隼似的扫过每一个侍卫的脸,连他们眼角的抽搐、嘴角的哆嗦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盯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令牌不可丢失,不可转借,更不能让外人看到。这令牌上有记号,就算丢了被人捡到,我也能知道是谁弄丢的。若被外人捡到,或者泄露了消息 ——” 他顿了顿,故意让沉默在空气里蔓延,“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得死。”
这话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心里,让他们的心脏猛地一缩。站在张勇旁边的侍卫突然打了个寒颤,手里的令牌差点掉在地上。张勇清楚地看到,那侍卫的嘴唇瞬间没了血色,眼神里的兴奋被恐惧取代 —— 家人,是这些汉子最软肋的地方,杜荷这句话,无疑是抓住了他们的命门。
张勇也领到了一块令牌,编号是 “贰佰叁拾伍”。他用指腹摩挲着正面的 “太子亲军” 四个字,凸起的笔画硌得手心发痒。三百块令牌,意味着有三百人参与这次行动。他想起玄武门的守卫配置 —— 纥干承基虽然换了自己人,但算上巡逻队也不过两百人。三百对两百,再加上这些陌刀,足够把玄武门搅个天翻地覆了。
杜荷看着侍卫们都领了令牌,又说道:“从今天起,你们每天夜里三更来这里训练,熟悉陌刀和甲胄的使用。记住,走路要像猫,说话要像蚊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 包括你们同床共枕的婆娘,知道吗?”
“是!” 侍卫们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杜荷挥挥手:“好了,都散了吧,记住我说的话。谁要是坏了大事,我让他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侍卫们像被赦免似的,纷纷转身离开。脚步在石板地上蹭出 “沙沙” 的声响,快得像怕被什么东西追上。张勇混在人群中,故意走得很慢。他看到有个侍卫把令牌塞进靴筒,塞进去后还跺了跺脚,确保不会掉出来;还有个侍卫解开衣襟,把令牌贴在胸口,用体温焐着,像是在藏什么稀世珍宝。
走到地窖门口时,张勇假装系鞋带,手指慢吞吞地系着麻绳。眼角的余光瞥见杜荷正坐在木桌旁,手里转着那块编号 “壹” 的令牌,令牌在他指间打着旋,发出 “嗡嗡” 的轻响。杜荷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张勇心里冷哼一声,将自己的令牌悄悄放进袖袋里。袖袋里缝着层厚布,刚好能卡住令牌,不会发出声响。他快步走出地窖,石板门在身后 “哐当” 一声关上,震起的灰尘迷了他的眼。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明天天亮前把这些消息传给尉迟恭 —— 三百人,三月初三,玄武门,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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