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秋直视着颜利国,语气低沉却有力。
这话一出,颜利国眼神微动,心头腾起一股怒意。
他听得明白,这不只是提醒,更是一种变相的施压——沈少秋在告诉他: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谁敢保证不会再冒出一场劫机风波?
沉默良久,颜利国终于缓缓点头:“好,沈sir,你的要求,我同意。
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即便心中万分不甘,他也只能妥协。
此时的沈少秋挟民意之势而行,已将邱刚敖等人推上英雄之位,塑造出不可轻易撼动的舆论高地。
倘若他执意拒绝,激起风波,不仅自己难辞其咎,整个警队也将陷入被动。
“谢谢您,颜处长。”
沈少秋淡淡扫了一眼面色复杂的颜利国,嘴角轻扬,语气温和却不无意味。
那一夜,毫无悬念,沈少秋成为警队中最耀眼的人物,风头甚至盖过了邱刚敖、朱旭明等人。
新成立的机场特勤队,加上十七位晋升为警司的亲信,令沈少秋的实力真正跃升至核心层级。
过去他虽强,但更多是孤峰独峙;如今,他的势力已在警队扎下根基,登堂入室。
此前众人虽承认他的地位,却多视他为本地派的二号人物,李文彬之后的接班人。
可从那天起,沈少秋的名字正式跻身华人四大巨头之列。
即便不再依附任何派系,他也已是警队举足轻重的存在。
次日上午九时,港督杨瑞英偕同李诚华等人乘机返回港岛。
“港督先生!”
“欢迎回来,港督先生!”
早已守候在机场的田博培、颜利国、欧亨特等人迎上前去,恭敬问安。
杨瑞英甫一下机,便转向田博培,开门见山地问:“沈少秋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昨晚……”
田博培将整件事原原本本汇报了一遍,包括颜利国在内部会议上的退让与让步。
“颜处长,你做得很好。”杨瑞英听罢,微微一笑,“只要能把人质平安救回,化解来自祖国内地和港英正府的压力,让沈少秋得意几天又何妨。”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已经跟苏格兰场沟通过,你很快就能正式接任警务处处长一职。”
“多谢港督栽培。”
颜利国眼中掠过难以掩饰的激动。
此前他还担忧,自己对沈少秋过于退让,是否会惹来不满。
没想到非但未受责备,反而获得提拔,怎不让人心潮澎湃?
“颜处长,不必光用嘴说谢。”杨瑞英语气渐沉,“我希望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尽忠职守,守护女王的尊严,维护大英帝国在此地的利益。”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颜利国肃然应道。
“颜处长,这位你应该不陌生吧?”
说完好消息后,杨瑞英侧身,指向身后站立的李诚华,含笑问道。
“当然认识,李诚华处长与我共事十余年,彼此知根知底。”
颜利国迅速回应。
“我打算让他重返警队,恢复原有职务,你觉得如何?”
杨瑞英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颜利国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立刻笑道:“李处长的能力有目共睹,若能回归,实乃警队之幸,我个人十分欢迎。”
对他而言,能坐上处长之位已是心愿得偿。
至于李诚华是否复出、担任行动副处长,已无关紧要。
话音落下,他转向李诚华,脸上堆起一抹亲切笑意:“李处长,往后咱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是啊,颜处长,”李诚华轻轻一笑,“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还有重回警队这一天。”
李诚华嘴角扬起,脸上浮现出一抹由衷的笑意。
杨瑞英没有多作停留,迅速带着田博培等人离开启德机场,只留下颜利国与李诚华这两个警队“心腹”继续交谈。
“李处长,不如搭我的车回总部吧。
你这一走就是一年,警队里头变了不少,正好我跟你细说说近况。”
颜利国笑容可掬地开口。
“那就劳烦颜处长了。”
李诚华目光微闪,语气轻松地回应。
片刻后,在颜利国的引领下,李诚华坐进了那辆原本属于他的首席专车——一号座驾。
车子驶出机场,颜利国便将这一年警队的风风雨雨娓娓道来,尤其提到沈少秋时,更是格外细致:“李处长,如今的沈少秋,早不是一年前那个还需仰仗李文彬、靠本地势力撑腰的年轻人了。
现在的他,单枪匹马就能自立门户,根基深厚,影响力遍及上下。”
“我知道你和他有过节,但往后相处务必克制情绪。
面对他时,千万要小心,一步都不能错。”
颜利国语重心长地提醒。
听着这番话,李诚华虽早已归顺沈少秋,心底仍泛起一丝波澜。
他曾几何时想过,那个曾经不起眼的年轻华人,竟能走到今日这步田地,连他这位副处长也不得不俯首听命。
更让他清楚的是,仅凭名爵俱乐部这张牌,沈少秋就在港英政界笼络了多少像他这样的“自己人”。
至于那些尚未显露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若真要较量,即便贺家——港岛华人四大家族之首,也未必能在实力上压过沈少秋一头。
称他为当下港岛最具权势的华人,毫不夸张。
不过这些年头,李诚华自然不会对颜利国吐露半句。
过去这一年在海外的安逸生活,加上在英国的沉淀,让他彻底想通了一件事:什么忠于女王、效忠帝国,都是空话;唯有握在手里的财富才是真金白银。
他的任务,不过是替沈少秋完成布局,然后拿着应得的好处,安稳度过余生。
想到这儿,他轻笑着点头:“颜处长的好意我心领了,日后行事,定当谨慎。”
“再忍一忍,”颜利国低声说道,“港督那边动作应该快了。
只要沈少秋一倒,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李诚华微微一笑,顺势问道:“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现在警务处管理副处长的位置还空着吧?”
事实上,在送杨瑞英登机前,他已经与沈少秋通过电话。
此刻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执行对方早已安排好的棋局。
“没错。”
颜利国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蔡元祺是政治部出身的老将,资历够,信得过。
若是能让他接任,至少未来十年,警队还能掌握在我们手中。”
李诚华语气平缓,却意味深长。
“其实我也有此意,”颜利国叹了口气,“但蔡元祺现任行动与支援处处长,一旦升迁,那个位置就得换人。
你知道,那个位子太关键,几乎是处长接班人的跳板,绝不能落到沈少秋的人手里。”
“这事不难。”李诚华淡然一笑,“让李文彬接手行动与支援处,再把陈志杰提一级,补上李文彬原来的刑事与保安处处长空缺。
这样一来,既合情合理,又不动声色,沈少秋就算心里不满,也只能咽下去。”
颜利国闻言,眼神微动,片刻后缓缓点头:“李处长,这主意不错。
等你我的任命正式下来,我就召开高层会议,推动蔡元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