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补票还不行吗？”
“我拿出来……”
“哎呀，哪个杀千刀的，划拉我的内袋？”
穿深蓝色衣服的婶子从裤子里，掏出一张报纸，上面已经有好几道划痕了。
车警面面相觑，想不通她怎么把报纸藏内袋中。
“快走，去办公室，别影响下车的旅客，
大家让让，让出一条道，让下一站下车的旅客下车。”车警摆手，看热闹的人往两边座位挤。
一个老头直接坐在绑麻花辫的婶子大腿上，嘴里还嚷嚷：
“别挤我，别挤……”
“啪，啪！耍流氓了，死老头，快起开……”
那个婶子抬手就用力拍老头的后背，老头顺势倒下：
“哎呦，我的腰断了，赔钱……”
李彩莲站起来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热闹。
现在又没有手机，大家闲着也是闲着，都伸长脖子瞧。
“快让开，我们去看看。”两个车警走过去扶老头。
两个车警拉着刚才逃票的母女。
“等等，我拿钱，别拉我们，”婶子用力甩开，脱鞋从袜子里拿出钱。
这钱有味道，车警同志都不愿意接。
张小红努力压着唇角，差点捂鼻子。
车厢里的味道本就不好，这时更不好了，臭袜子与汗味混在一起。
有受不了的人已经跑去厕所狂吐了。
火车速度慢下来，准备到下一站停靠。
“小梅，快……”
旁边的婶子趁乱，拉着侄女冲出去。
车警只看她们一眼，又跟需要补票的婶子谈话。
“我不跟你走，你别拉我……”
“你骗人，根本不是想带我去打工，要把我卖给那个…”小姑娘突然指向刚才装腰疼的老头。
赶着下车的人已经下车，刚让开的通道围起来。
大家对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小姑娘一辈子就毁了。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快走，车门快关了。”
“我不走。”
“不走也得走……”
两人拉扯着，刚才还嚷嚷腰疼的老头，在大家看热闹时，已经偷偷钻出人群。
张小红：“他要跑…”
李彩莲已经看到车门口围了几个人，眼神锐利。
其中一个车警突然抓住“小梅”，神色严肃：“你跟那个小姑娘是双胞胎吧？”
这时看热闹的人才恍然，看一眼刚才那个“逃票”的小姑娘，又看眼前这个“小梅”，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额头有美人尖，一个没有。
身上的衣服不一样，但脸一个模子出来的。
“是，我们一起跟小姨出来，要去鹏城打工，
但她们，要把我们卖……”小梅努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
逃票的小姑娘还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不是，车厢同志，她们两个只是长得像，
我没给她买新衣服，她生气才这么说。”穿花棉袄的婶子连忙摇头，捂住小梅的嘴巴。
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婶子，已经钻出人群，准备下车逃了。
但还没到门口，就被陆修明抓住衣领，往里甩。
“啊，别抓我……”
她刚喊出声，反应过来的车警立刻分开，要把花棉袄婶子按住。
花棉袄婶子直接抓旁边的张小红扔出去，砸向车警。
正想从窗口跳下去，棉衣被用力扯，摔下来。
李彩莲踩着她的胳膊，稍微用力，骨头就“咔嚓”断了。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她想收力已经来不及了，还得跟车警走一趟。
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车厢。
张小红第一次看到李彩莲出手，吓呆了。
在班上上的那块鹅卵石，她以为是特制的，李彩莲才能捏碎。
…
车警办公室，
“李同志，下不为例，踩断骨头是防卫过当了。”
“陆同志，感谢你的帮忙，差点让她跑了……”
“……”
李彩莲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狐疑。
陆修明：“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剩下的我们会处理。”车警同志看了一眼李彩莲，目光意味深长。
李彩莲转头走出办公室，走到火车车厢交接口，靠在门旁看外面，这个时候很多人坐在座位上了，越靠近鹏城，座位越空。
陆修明站在她对面，目光落在她身上。
李彩莲同样在打量眼前的男人，他哪像个当兵的，更像城里的街溜子，
理了寸头，眉眼深邃清冷，眼尾上挑着，目光桀骜不驯，
贴身的训练服，把他结实的肌肉都凸现出来，隐约还能看出腹肌形状……
“好看吗？”
“看够了吗？”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随后同时笑了。
李彩莲是没好气的笑，而陆修明是不怀好意地笑。
“还行，勉勉强强。”李彩莲又继续道，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这男人亦正亦邪，要不是她看过证件，还以为他是个流氓。
哪有这么打量小姑娘的？
不得不说，男女都一样，都喜欢坏男人坏女人，看着让人心痒痒
“还行？长相还是身材？”陆修明喉结滚动着，没人敢这么打量他。
他现在更想问，跟那个到刘家找她的男人比，哪个更合她眼？
“呵…”李彩莲没搭理他，目光转向窗外。
她不想进包厢闻臭袜子味，汗味，狐臭味，头油味……
再在车厢里待下去，她怕胃酸翻滚，忍不住吐出来。
后世有动车了，但她从没坐过一次。
李彩莲眼底闪过暗色，有些伤口再怎么愈合，总会一不小心就崩开流血。
刚重生回来，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对那些人直接动手，才临时选择逃……
陆修明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但并没有出声问。
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眼底藏着苍凉，像有很痛苦的经历。
哐当哐当的声音，正极速把车上的所有人带向远方。
温度逐渐升高，陆续有人脱掉外套，只穿单件衣服。
李彩莲却穿着一件长袖衬衫，没有撸袖子的打算，她不是不觉得热，是不愿意露出一点皮肤。
她的肤色太白，脸上涂了一层，才盖住原本的肤色。
“各位旅客，下一站终点站鹏城，请拿好各自的行李……”
车上广播员用两种语言，播放车到站的消息。
李彩莲拎起自己的手提包，她的裤子缝了内袋，钱都在内袋中，现在热得不行。也得忍着。
张小红好奇地看向外面，黑压压一片，只能看到人头，大家都扛着大包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