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尼拉港的喧嚣与混杂气味被鲸歌号远远抛在身后。船舱里,路飞要求的肉干咸香、水果罐头的甜腻、南洋香米的谷物气息与弹药金属味、辛香料的辛辣交织。甲板上,则是热带水果的甜腻、海水的咸腥,以及两种新气味:船尾飘来的青草与动物体味混合的“牧场气息”,和船舱里类似桉树油混合干草的“澳洲林地”味道。
船舱一角,两位“贵客”享受着张安琪布置的居所。
**“考拉”卡尔:** 整个身体深陷帆布柳条吊篮,沉睡如礁石。它体型远超寻常,蓬松的银灰色长毛在舷窗光柱下流淌着丝绸般光泽,圆耳朵边缘一圈纯白绒毛格外醒目。粉嫩鼻头随均匀呼吸翕动。紧闭双眼上覆盖着浓密卷翘的白色睫毛,在沉睡中透着脆弱又安详的“贵气”。它紧抱一根尤加利树枝,翠叶散发清冽香气——这是它在海上的依靠。只有偶尔蠕动,才证明这不是完美的毛绒工艺品。
**“羊驼”阿尔贝托:** 船尾木栅栏围出它的领地。通体覆盖细腻卷曲的乳白色长毛,在阳光下闪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光泽。优雅的长脖颈总是矜持地高昂,琉璃色的大眼睛清澈映出蓝天,带着好奇、懵懂与不易察觉的倨傲扫视“臣民”。修长四肢踏出轻微“哒哒”声。此刻,它以近乎仪式的优雅姿态咀嚼张安琪精选的干草,脖颈微摆,下颌绒毛轻拂,宛如享用下午茶的年轻贵族。
然而,宁静在路飞面前不堪一击。
「喂!白毛球!看这边!」路飞扒在栅栏外,晃着水灵灵的胡萝卜,笑容灿烂带着恶作剧光芒。鲜艳橙色瞬间攫住草泥马的视线。琉璃色大眼睛聚焦,它迟疑评估,终究抵不住诱惑,迈着贵族步伐踱来,优雅伸长脖子。
湿润嘴唇即将触到胡萝卜刹那,路飞猛地缩手!五官挤成鬼脸:「略略略~吃不到!笨蛋贵族球!」
草泥马动作凝固。伸长的脖子僵住,瞳孔里懵懂被难以置信的惊愕淹没,继而“轰”地燃起怒火!什么贵族仪态统统抛却。它猛地扬头,粉唇后咧露出整齐牙齿,喉咙发出“吭哧!吭哧!”的愤怒咆哮。
「噗——呲!!!」
一大团粘稠、透明、散发浓郁青草发酵气息的口水,如同凝胶炮弹,裹挟愤怒,精准射向路飞的脸!
「呜哇哦!」路飞怪叫,身体展现非人柔韧,后仰成拱桥!口水团擦着他翘起的鼻尖呼啸而过,“啪叽”一声,响亮糊在主桅杆上,黏稠液体缓缓下滑。
「哈哈哈!打不着!笨蛋白毛贵族球!」路飞鲤鱼打挺站起,拍腿大笑前仰后合。
草泥马彻底暴怒!鼻孔喷白气,长脖扭动蓄力,喉咙酝酿更猛烈的“复仇风暴”。
不远处,柳生静云抱臂倚舷,面无表情看着闹剧,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默默平移两步,与“玷污”桅杆划清界限。
张安琪抱臂靠门框,海风吹拂短发。看着能打飞海盗、此刻却如顽童挑衅“吉祥物”的船长,翻了个直达天际的白眼,揉着太阳穴长叹:「这船长的靠谱程度,跟他那无底洞的胃容量,绝对是反比……上帝啊,我当初怎么上了这贼船?」
**任务的由来近乎荒诞:**
在吕宋岛留下寻人启事后,一位佩戴圣女联盟徽章的官员找到鲸歌号,出示了一份度假邀请般的文书:务必在1962年2月3日(农历春节)前,将珍稀动物“考拉绅士卡尔”和“羊驼王子阿尔贝托”毫发无损送至帝汶岛圣女王宫。酬金2000圣女币。
官员解释,这是为联盟二王子婚礼准备的“吉祥物候选”。多组动物并行,确保有能准时抵达的。因此任务“重在参与,贵在心意”,压力不大。
路飞本对酬金兴趣缺缺,打算推掉。但官员不经意补充:“啊,对了,婚宴是世界级盛典。按传统,所有到场宾客,婚礼前后三天,可尽情享用免费的、顶级大厨打造的流水席……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路飞眼睛瞬间核聚变!瞳孔放大成巨大肉骨头状!口水汹涌泛滥。「免费?!!整整吃三天?!!管够?!!」他激动得橡胶颤抖,扑过去抓住官员双肩狂摇,「接!保证准时送到!不让白毛球和灰毛虫饿掉一根毛!」
路飞欢呼震耳欲聋时,整理衣领的官员转向沉默的张安琪,压低声音:「张小姐,寻母若音讯渺茫,到了帝汶,或许……可尝试拜见石松亲王殿下。」他继续低语:「他是圣女丈夫,联盟亲王,常居香港,但重大庆典必亲临圣女王宫。坊间流传他富可敌国,更有‘先知’尊号,洞察世事,消息灵通……天下几无他不知之事。或许……他能给你指引。」
这消息如冰冷银针,刺穿张安琪平静外壳,直抵心脏最隐秘角落。指尖微凉,心重重一跳。她维持镇定,下颌绷紧,颔首:「多谢大人告知。」 *石松亲王……“先知”……* 这几个字在脑中回荡,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线微光,渺茫却诱惑。这或许是找到母亲的唯一希望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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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歌号如离弦银箭,犁开蔚蓝海水,沿岛屿链向西南航行:**
1. **穿越苏禄海 (Sulu Sea):** 海水如深邃蓝宝石,珊瑚礁如翡翠森林,飞鱼如精灵箭矢滑翔。张安琪钓上几条肥硕闪耀的**蓝鳍鲹**。
* **晚餐:盐烤蓝鳍鲹。** 粗盐腌制,炭火烤制,鱼皮焦香滋滋作响。鱼肉雪白紧实,鲜甜带炭火风味。路飞大快朵颐,柳生细品火候。
2. **进入西里伯斯海 (celebes Sea):** 海域开阔深邃如墨玉。夕阳下,路飞“钓”上一条近两米长、绚烂如海中彩虹的**鬼头刀**,在甲板疯狂跳跃。
* **晚餐:生切鬼头刀刺身 & 香煎鱼排。** 柳生薄刃快刀片出晶莹刺身,蘸自制酱汁,冰凉滑嫩鲜甜。厚切鱼排黑胡椒香茅腌制,煎至金黄焦脆内里多汁。香气霸道弥漫。
3. **驶过马鲁古海 (maluku Sea):** 赤道无风带,海面平静如镜。遇顽皮海豚伴游。与本地小船交换得椰菜、茄子、香蕉。拖网捕获雪白细嫩的**石斑鱼**和色彩艳丽的**鹦鹉鱼**。
* **晚餐:椰浆石斑鱼汤。** 浓白椰浆加入香茅、高良姜、姜黄、青柠叶熬煮成金黄浓郁汤汁,放入鱼块蔬菜。酸甜微辣,椰香浓郁,鱼肉嫩滑。柳生默默添碗。鹦鹉鱼腌制晾晒成储备鱼干。
4. **横渡班达海 (banda Sea):** 海水纯净靛蓝,火山岛隐现。夜晚,**蓝眼泪**随波起舞,船行如破开蓝宝石,拖曳幽蓝光带。清晨远望抹香鲸喷虹。张安琪钓上一条罕见美丽的**东星斑**,橘红斑点缀深海蓝点。
* **晚餐:清蒸东星斑。** 仅铺姜葱,沸水旺汽蒸制。鱼肉如羊脂白玉绽开,淋滚烫头抽酱油。入口鲜嫩细腻清甜,酱油点睛。香气诱人,连沉睡的卡尔都微动耳朵抬头迷茫一瞥。阿尔贝托在路飞递来鲜嫩菜叶时,眼中闪过一丝“算你识相”的傲娇,暂停口水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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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程非总诗意。曾在西里伯斯海突遇狂暴雷雨,船如树叶颠簸,卡尔惊恐呜咽,阿尔贝托不安踱步。也曾在班达海因浓雾短暂迷失方向。每一次危机,依靠柳生经验、张安琪操作和路飞“应急抢险”(如巨浪中修补舷窗),方安然度过。
卡尔大部分时间沉睡补觉。阿尔贝托习惯了摇摆和邻居,口水攻击成了船上独特的“娱乐”兼“船长敏捷度特训”。路飞闪避身法越发纯熟花样百出,代价是隔几天彻底清洗。
日历翻到1962年1月底。清晨,了望台传来路飞破音呐喊:「岛!帝汶岛!!」
一片被碧蓝海水拥抱、山峦起伏、苍翠浓郁的翡翠之地展现眼前。山巅之上,晨光中熠熠生辉、庄严圣洁的纯白色宏伟建筑群——**圣女王宫**,如翡翠王冠明珠,清晰映入眼帘。
船舱堆满阳光海风味的鱼干。空气残留椰浆辛香与东星斑鲜甜余韵。卡尔在吊篮里将脸更深埋进尤加利叶。阿尔贝托船尾迎风优雅咀嚼最后干草,琉璃眼平静望陆地。张安琪独立船艏,海风强劲吹拂短发,露出弹壳耳钉冷光。她凝望越来越近、承载希望的山巅宫殿,手指一遍遍摩挲怀中早已焐热却仍冰凉的银质怀表表壳。
帝汶岛,终于到了。
免费盛宴在招手,更重要的是,“先知”石松亲王,极可能就在那俯瞰众生的宫殿之中。
希望如海平线初升朝阳,带着灼热与忐忑降临,将她身影在甲板上拉得很长很长。